她愛這些花花草草們,她說過,它們都是生靈,要善待每一個生命,無論它們有多麽微小。她愛這些花花草草們,不惜專門安排兩個奴才專門負責這個差事,甯可其它的事情少做或是不做。可是現在……
想到這裏,他的心突然間絞痛起來,痛得他頭上微微地有些冒汗。隻是他強忍着這陣強烈的刺痛,不動聲色地問道:
“噢?你家主子怎麽想起來侍弄花草了?”
“回爺,奴婢家主子現在正按照您的吩咐安心養胎,所以什麽事情也做不了,心裏很是煩悶,先開始月影提議讓主子寫寫字兒消磨一下時間,可是她什麽也不會寫,隻會胡亂畫,後來月影又提議讓主子繡繡花來打發時間,可是主子亂繡一氣,害得月影還要拆掉重新繡。月影沒辦法,隻好用碎布頭哄主子玩,可是沒幾天主子就玩膩了,就開始擺弄花草了……”
聽着竹墨的回複,他心中的那股絞痛将全身都弄得痛起來,痛到了骨頭縫裏。詩書、女紅,冰凝最擅長,也是最打動他心扉的技藝,竟然也全都忘記了!更不要說他們從前那些美好的時光。難道說,因爲恨之深,才會忘之盡嗎?
剛才竹墨進來之前,他是那麽地害怕竹墨口中的冰凝,就如他所想像的那樣,是個兩面三刀、表裏不一的蛇蠍女人。當他拿不出來證明的法子,冰凝也拿不出來證明的法子,而由竹墨證明了她的清白之後,完全就是踏破鐵靯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是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心情,相反竟是無限的悲傷,無盡的凄涼,無邊的痛苦。
如果早想出來竹墨這個法子,之前何苦又是擡出來年夫人,又是親自上陣?又何苦弄出那個什麽雨露均沾的新政,害得她在衆人面前失了顔面,傷了自尊?又何苦罰她去跪佛堂,差點兒傷了他們還沒有出世的小阿哥?越想越是悔不當初,越想越是痛恨自己,真不知道将來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冰凝。
望着王爺越來越凝重的表情,竹墨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戰戰兢兢地跪在那裏,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麽樣的惡果。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開口說道:
“你趕快回去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吧。”
竹墨一聽這話,猛地擡起了頭來,回去伺候主子?不是治自己的罪嗎?可是爺爲什麽會這麽嚴肅?
竹墨走了,望着竹墨離去的背影,他真有一股沖動,随竹墨一同過去看看冰凝。雖然她記不得一星半點兒的過往,既不認可他這個夫君,也從不拿他這個夫君當回事兒,可是他仍是止不住地想要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