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恰恰就在此時,就是因爲他這個随手一推,嘩啦啦一陣亂響之後,一個木匣從小山頂上滑落了下來,折了兩個跟頭,翻滾到他的面前。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黑漆描金木匣,雖然很普通,可是怎麽感覺是那麽的似曾相識?疑惑之間,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過去。
随手打開木匣,他見到的是一張拜帖,那封皮上的“姑母大人敬啓”六個大字,令他的心髒突然間狂跳不止。來不及多想,他的雙手就急急地打開了拜帖,“年富、年熙,康熙六十年正月初六”那幾個字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他根本就沒有再仔細去看拜帖的内容,因爲一股熱血登時湧上他的頭頂,随即便是滿腔的怒火開始熊熊燃燒!怒不可遏之間,他的雙手根本不受控制地将這拜帖連同那個黑漆描金木匣狠狠地砸向了對面的牆上!木匣應聲而落,摔得七零八散!
他全明白了,全明白了。她知道年家兄弟連同大大小小幾十口子人悉數回了京城,作了人質,所以她恨他,她要報複他!于是她選擇了最有效的報複手段。
他查過那四天的太醫院出診記錄,也問過蘇培盛和雅思琦,她确實請了太醫,甚至去跪求雅思琦,但是她唯獨沒有向他禀報。直到福宜離世的前一天孫太醫才前來應診,可是一切都晚了,全晚了!
她知道,僅憑這些她根本就騙不過他,所以才會因爲畏罪而選擇了失魂,裝瘋賣傻。可是他呢,不過就是見到一些碎紙爛片,立即又陷入了她的圈套之中,回憶起他們從前的溫馨過往,不但被她的假象所迷惑,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爲她開脫罪責,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大傻瓜!
剛剛那個去怡然居再去抽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丢了魂的念頭立即煙消雲散了,那個原諒她對福宜阿哥失職的念頭煙消雲散了,那個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一并煙消雲散了,除了恨,他對她再也沒有了别的任何感情,就像她,除了恨,對他再也沒有了别的任何感情。
仇恨,全是仇恨!她因爲仇恨,搭上了福宜阿哥的生命,他因爲仇恨,開始要瘋狂地實施報複她的行爲。隻是在報複她之前,他必須揭下她的僞裝,撕下她的面具,将她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是怎麽揭開她的真面目呢?經過将近半個月的時間,上至各院主子,下至大小奴才,全都對于年側福晉丢了魂的事情早已是深信不疑。時間越長,形勢對他越是不利,她整日裏裝瘋賣傻,習慣成自然,她的僞裝手段越來越高超,技法越來越純熟,越是往後,尋她的破綻将會越來越難,因此他必須要盡快想出一個法子,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