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田嬷嬷說一聲兒,從今兒開始,小阿哥就養在我這屋裏。都是因爲整天抱來抱去的,小阿哥身子骨這麽弱,才會受了風寒。才這麽小的奶娃娃,就總是三天兩頭地生病,什麽時候才能把身子養壯實些!”
月影一聽說冰凝要将福宜養在自己的房裏,當即就急了:
“小姐!哪兒有小阿哥養在您房裏的規矩啊?這若是讓爺知道了,還不又要尋了咱們院子的不是了?”
“咱們院子被尋不是的時候早就不知道多少回了,再多一回又有何妨?”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大過年的,怎麽淨說這些個……這麽不好聽、不吉利的話呢?難道您還是因爲前些天被爺責罰的事情不高興嗎?可是,爺不是已經親自過來給您道歉了嗎?不但幫您塗了藥膏,後來還差秦公公送來了更好的藥呢,第二天又差高公公過來看望您,這些,您全都忘記了嗎?爺都不跟您計較什麽,您怎麽反而跟爺怄上氣了呢?”
這一回月影真的是完完全全地猜錯了,冰凝既沒有跟王爺生氣,也沒有跟他怄氣,更不是想與他鬧個天翻地覆、恩斷義絕,她隻是想趁着她們年家還沒有被徹底清算、滿門抄斬之前,在自己有生之年的短暫時光裏,抓緊所有一切的時間,多多地陪伴一下她的小阿哥,将自己所有的母愛全都奉獻她最爲心愛的小阿哥。這是他們曾經愛情的見證,最美好的見證,這也是她留在這個世上的全部牽挂,是她的唯一不舍與永恒紀念。
見冰凝半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月影急于想讓她家小姐打消這個念頭,免得惹王爺生氣,于是趕快又找出來一個新的、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小姐,小阿哥若是養在您的房裏,就算是爺不追究咱們的短處,可是您想一想,萬一爺哪天過來,歇在咱們院子可怎麽辦?”
是啊,萬一他過來留宿怡然居該怎麽辦呢?裝作不知道人質的事情繼續與他逢場作戲、曲意承歡嗎?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與他決裂到底、誓不低頭?可是無論哪一個方案,冰凝都不想去做,既是不想去做,更是做不出來。逢場作戲、曲意承歡是她一輩子都無法跨越的心理障礙,絕對做不出來,可是她曾經屢試不爽的主動與他決裂到底,現在竟然也成爲她根本就做不出來的事情。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年多以前,她不會有任何的彷徨與猶豫,直接與他橫眉冷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是經過了這一年多以來的甜蜜愛情,就算是她能夠對自己狠得下心來,揮淚斬情絲,可是她又怎麽能夠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心被她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