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爺請安。”
躺在病榻上的她隻能是口頭請安而已。
雖然剛剛從朗吟閣過來的這一路上他在不停地後悔、自責,可是真的見到冰凝之後,他并沒有像往常那樣急急地将她擁入懷中,而是選擇了遠遠地坐在床榻對面的暖炕上。畢竟她确實曾經謊報過月信,又确實曾經欺騙他喝湯藥,他才是那個分外委屈的受害者,可是現在主動讓步的那個人竟然還是他!因此即使知道錯怪了冰凝,他仍是有些抹不開面子,于是悶聲悶氣、明知故問地開口說道:
“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
不知道他此次前來找她做什麽,又因爲他的不辭而别以及備受病痛的困擾,冰凝的心中也是分外地委屈,因此半靠在床頭的她,面對他的詢問,隻是低垂下眼簾,别别扭扭、惜字如金地回了三個字。
冰凝還在跟他怄氣!從這三個字的回複中他當然立即就聽出來了。他都主動來找她了,主動做出了讓步,她竟然連順水推舟都懶得做,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犟、這麽擰!于是他沒好氣兒地說道:
“既然沒什麽,那幹嗎還躺在床上?連爺回來了都不去迎接?你打算要幹什麽?存心跟爺做對?”
他一邊說着氣話,一邊擡眼朝她望去,打算看看她的表情。其實不用看他也想像得出來,她一定是還在給他摞臉子。誰想到,雖然不出意料,她果然是在給他摞臉子,可是,她那曾經粉粉嫩嫩的一張俏臉,此時卻是蒼白得就像一張紙,往日那雙水水靈靈的大眼睛,此刻竟是黯然無光,更襯得她整個人都是憔悴不堪。
見到如此難看的病容,他當即就從暖炕上站了起來,直奔到她的床前,急急地問道:
“你倒是快說呀,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要急死爺嗎?”
“就是有些累了,就是躺下歇一會兒。”
“那,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月信記錄是怎麽回事兒。”
“如實上報罷了。”
冰凝因爲心裏還别扭着勁兒,即使他坐到了她的面前,可是所有的回話依然全都是冷冷的,明顯帶有賭氣的成分。他也顧不得跟她計較,急急地追問道:
“張太醫開的方子在哪兒呢?趕快拿來讓爺看看!”
“沒有請張太醫。”
“那請的是哪位太醫?”
“沒有請太醫。”
“什麽?你!”
他被冰凝氣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生了這麽嚴重的病,竟然連太醫都不請,她這是要幹什麽!就算是跟他怄氣,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子做賭注吧!強壓了半天的怒火,他才再度開口道:
“你怎麽就這麽擰!這麽犟!你,你讓爺說你什麽好!上回你不醫手傷,甯可讓手廢掉了,這回,這回你竟然不請太醫,你這是想要把小命都搭上嗎?你!你真真是要氣死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