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是也已經說服自己,放棄了“一生一代一雙人”的人生理想嗎?不是在決定與他真心真意共度此生的時候就認清了現實,絕決地放棄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嗎?可是當他們真正開始攜手同行之後,爲什麽她又要糾纏起這個問題?
矛盾,矛盾,冰凝深受矛盾的痛苦折磨。她想要當一個恪守婦道的好女人,就像他所殷切期望的那樣,就像福晉姐姐所親自示範的那樣,賢淑溫順、寬容大度。可是她又實在是強迫不得自己,無論下了多少決心,都沒有真正做到,甚至不惜冒着被他休回娘家的風險,與他上演了那一出“空城計”。因爲她可以做他形式上的女人之一,但是不願做他實質上的女人之一。
現在的他,表現幾近完美,無可挑剔,滿足了她少女時代關于愛情的絕大多數的美好願望,有一些甚至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在她沒有提及或是明示的情況下,竟然都被他一一實現了。
即使現在身處在他精心營造的甜蜜感情漩渦之中,她仍是十分清醒地認識到: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不知道未來的哪一天,是他開始對她厭煩的那一天,是她開始品嘗失寵滋味的那一天,是他們愛情随風而逝的那一天。
外間屋的王爺辦了兩個時辰的公事,裏間屋的冰凝就這樣患得患失地胡思亂想了兩個時辰。當竹墨推門進來禀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竟然過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到了服侍他就寝的時候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服侍他就寝,前兩天他都是在朗吟閣由秦順兒收拾妥當。好在今天早上已經有了服侍他穿衣服的經驗,現在隻不過是反方向行事,從穿衣服變成脫衣服而已。于是她和月影兩人按照早晨的分工,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雖然冰凝努力表現得像個沒事人兒似的,可是她的心事重重仍是沒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不用問他也知道,是因爲這個長期駐紮怡然居的決定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她擔心惹得其它女人的妒忌,惹得後院争風吃醋的硝煙再起。
他之所以決定興師動衆地舉家搬遷,既是想幫助冰凝共度難關,盡快消除兩個人之間的陌生感,也是因爲他實在是舍不得離開她。昨天在朗吟閣躺下的那一小會兒,他竟覺得是那麽的别扭,以至于已經躺下了,最終還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決定起床過來。
他們已經浪費了整整九年的大好時光,他不想再浪費餘生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