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床前,冰凝本想擡手拭一下他的額頭,看看是否還發燒,可是,她這輩子也沒有對一個男人這般主動、如此親密地接觸過!雖然她與他曾在玉泉山下牽過手,但是那是他主動不由分說地拉上她的手,而不是她主動投懷送抱!
而且他們之間還隔着一本厚厚的書,怎麽繞過這本書,将手放在他的額頭确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因此她剛剛擡到半路的手遲遲半天不知道往哪兒落下去,咬了半天嘴唇,最後還是決定讪讪地把手收了回來。
雖然他裝作一副認真讀書的樣子,可是眼睛的餘光早就看到了她的窘迫,雖然還沒有想好對策如何面對她,雖然剛剛還在心中惡狠狠地罵過她是一個“天底下最最可惡的女人”,可是竟然是他率先于心不忍起來,主動替她解圍道:
“就在桌邊坐下吧,爺沒有什麽大病,也已經養了這麽多天,好得差不多了。”
聽到他的吩咐,她終于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趕快依言退到桌邊坐下,兩個人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令冰凝的窘境大有好轉,心裏稍稍平靜了一些。
他裝作身邊沒有她這個人似地,繼續假模假樣地翻看着書籍,可是心思卻像是一匹脫缰的野馬,天馬行空般地任意馳騁起來:他們這是有多少日子不見了?還是去年底的臘月,現在竟是轉年的夏末秋初,她病了将近四個多月,他怎麽竟然狠心地一次都沒有去怡然居探望過她?
這大半年以來,他們并不是從不曾見面,在五月初五的宮宴上,時隔半年,他們作爲夫妻,竟是在宮宴上見了香山事件後的第一次面,想起來就是那麽的可笑。
可是自從宮宴上見過她之後,他竟開始無休無止地思念起她來,這股思念之情,竟如荒原的野草,恣意地瘋長。那時的她,遠遠地坐在女賓席上,還是那麽的淡靜、恬然,看着她,他的心中卻是莫名地也跟着安定下來。
在那個人員衆多,小心謹慎的宮宴上,他無數次情不自禁地望向她,無數次地擔心撞上她的目光,生怕洩露了他心中的秘密。可是,幸運的是,他一次都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可是不幸的是,沒有被她撞見他心底的秘密,他竟然更是惆怅,繼而惱恨她的無情,惱恨自己的癡情。
自從端午節宮宴過後,他那原本已經強壓下平靜心情,又一次心生波瀾,開始不停地無數次次地說服自己,去就看看她吧。可是她病成那個樣子的時候都沒有前去探望,現在冰凝的身體已經完全康複,連宮宴都能夠出席了,他還有什麽理由,臊眉搭眼地自己主動往她的跟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