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幾步緊跑急追,惹得路邊值夜的太監以爲有刺客進府,正欲上前看個究竟,幸好值夜太監經驗豐富,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悄然尾随。待仔細看清是王爺的時候,才吓得又趕快退回到原處,心中卻是不停地犯着嘀咕:從來也沒有見過爺這麽急急火火,泰山壓頂都能不眨眼,這回發生什麽大事了?
當他緊趕慢趕地再次回到他們剛剛分手的那個叫做松溪的地方,眼前的假山石,身旁的青松樹,腳邊的小春草,甚至是頭頂的那輪彎月,耳畔的鳥鳴蟲叫,一樣都沒有少,可是,還是少了一樣,少了他的仙子,已經“人去無可尋,空餘一縷香”。
他頹然地望着這幅少了畫中人的人間美景,後悔、懊惱、自責……齊齊地湧上了心頭。他已經迷途知返了,他已經知錯就改了,可是爲什麽,老天沒有留給他一線機會?下面他該怎麽辦?繼續追到怡然居嗎?還是?他有些躊躇起來。
就算他追到怡然居,他能說什麽,做什麽?向她表白他的心迹?可是冰凝,他的仙子,如果與他情投意合,就會與他心靈相犀,根本不需要他任何的告白。雖然他沒有想明白,但是在潛意識裏,他向往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相互愛慕,而不是一方倚仗身份用強,另一方曲意逢迎、委曲求全,也不是一方争寵獻媚,另一方半推半就、順水人情,這些都不是他的理想。他想要的,隻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這麽簡單而已,不摻雜任何私心雜念。
現在的他,拿不準冰凝的态度。
她對他有意嗎?她從來不會對他刻意微笑,也從不會向他投來關注的目光,更不要說專門爲他做什麽,甚至連生辰禮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記了。
她對他無情嗎?獅子園挺身相救,那時的她僅僅隻是想救婉然一個人嗎?親手爲吉爾繡上的嫁妝,僅僅是因爲她誤解了他而給予的例行補償嗎?五阿哥的采生人,僅僅是爲了完成管理府務的責任嗎?如果換作了五、七、八、九、十任何一個皇子阿哥的的福晉,她還會親力親爲以至于累倒嗎?
似有情,又無意,似無情,又有心,迷一般的冰凝!看不清、猜不透。想到這裏,他雖然無限惆怅,但又步伐堅定走向了來時的路,朗吟閣。
一個小心戒備又沒有将對方放在心上,一個拿不準對方的心思而猶豫踟蹰,兩個人繼續他們那不鹹不淡的生活。雖然冰凝決定不再将悠思過度保護起來,可是偏偏後來也沒有什麽公共場合能夠帶悠思出席,那個鞏固父女親情的打算隻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