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爺的房間,你不許再踏進半步!”
她是有記性的人,更是要臉面的人,她才不會不顧廉恥地往他的眼跟前去湊,讓他誤以爲她企圖假借着混亂局面想要故意忘記了他說過的話。
既然奴才們已經進去跟前伺候,一會兒吉爾回來将有三個奴才圍着他團團轉,這裏絕對也不會缺了人手;既然他還沒有起床,也輪不到她前來請安,于是悄悄地,她退出了堂屋。
剛才院子裏那四個主子奴才們的一番對話他全都聽到了,明明冰凝過來了,怎麽最後進來的隻有秦順兒和月影?他等了半天,終于聽到開門的響動聲,以爲是冰凝進來了,趕快擡眼望去,隻見進來的哪裏是冰凝,而是打水回來的吉爾,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失望感覺。
他對自己的這個反應吓了一跳。他這是在等她嗎?爲什麽他要等她?他自己搞不清楚爲什麽會有想見到冰凝的感覺。其實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的最正常的心理反應。此時他的身體微恙,因此潛意識裏希望得到所有人的關心而已。多少個奴才的悉心伺候,都抵上不一個主子的體貼關心,隻是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
估摸着王爺已經洗漱完畢,也用膳完畢,冰凝于是再次來到他的院子,秦順兒正在門外候着,見冰凝走過來,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才側福晉不是已經過來了嗎?什麽時候又走的?
進了堂屋,冰凝俯身行禮:
“給爺請安。”
“起來吧。”
“聽吉爾說,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今天歇息一下,明天再啓程?”
“不用了,爺隻是頭有些昏沉而已,還是趕路要緊,爺不騎馬了,坐車就行了。”
“那請爺多保重,您的身體安康,就是妾身的福份。”
冰凝說的話既體貼又謙恭,可是他怎麽感覺這麽别扭呢?對了,她的話語規矩、用詞準确,但是這裏面一丁點兒的關切之情都沒有,完全是公事公辦,應付差事!這個發現讓他的心情非常不舒服,遠遠超過了身體的不适。
雖然他從來沒有将她當作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但是經過了六年的共同相處,特别是這近一年來的世事種種,令他對她的态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他開始關心她,體貼她,無論是第一時間爲她送去的書桌,還是将她一路抱回怡然居,甚至間前天不忍心她那嬌嫩白皙的十指沾上陽春水,大事小事都體現了他對她的在意,可是她呢?她都是他的人了,還爲他生了悠思小格格,怎麽居然對她的夫君竟還是這麽冰冷冷的态度!
現在他生病了,他需要他的女人爲他送來關切、體貼,可是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既體貼又謙恭,挑不出來一絲一毫的錯處,這讓他想發難都找不到借口和理由,更是将他的怨氣和怒氣極大地激發起來。他是爺,都已經主動向她示好,她居然還敢給他冷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