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參加了婉然的喜宴,但是他根本見不到她,她已經與十四阿哥牽手入了洞房。當然,見不到婉然才是最好的結局,如果今天見到了她,他真的不知道是否還能如此理智地面對這一切!
而這一晚,他做得是如此的完美!從容平靜的面容、中規中矩的賀辭、不失分寸的應酬。隻是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誡自己,堅持住,堅持住,一定堅持住,堅持回到府裏,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這才隻是剛剛起步,通往巅峰的路還有更多的艱險,還有更多的曲折,這麽一點點兒女情長之痛又算得了什麽!
當他回到王府,一頭紮進書房,将自己狠狠地摔倒在羅漢榻上的時候,他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和面具,再也不用裝腔作勢,再也不用說違心話,做違心事,他終于可以恢複本來面目!
而他的本來面目隻有悲傷、悲痛、悲憤、悲涼、悲哀。
此時此刻,恢複了本來面目的他,緊繃的神經一旦松懈下來,思維就再也不受任何控制,如同一匹紅鬃烈馬,恣意地馳騁。
寺院救人、臘八施粥、琴瑟合鳴、王府初見、玉簪荷包、行宮明月、塞外牽手、懸崖遇險、一吻定情……一樁樁,一件件,發乎情、止乎禮,讓他如何能夠去忘記,又讓他如何能夠去記憶?
從今往後,她就是他的十四弟妹,他就是她的四哥!
宴席上,他喝的是十四弟和十四弟妹的喜酒;而現在,他喝的是胤禛與玉盈的祭酒,祭奠他們永生永世,一去不複返的愛情,八月十四,他們愛的祭日……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壇青梅酒,一直放在書房,爲了與他的十三弟青梅煮酒、談詩論藝……
誰說爺沒有娶到過玉盈?三年前,塞外伴駕的那個晚上,玉盈的手傷了,隻有扮作他的侍妾才能接受太醫的診治。那天的玉盈,梳的是婦人的發髻,穿的是他側福晉的衣裳,那一刻的她,美得令他眩目,比那畫上的仙女還要美上不知是多少倍!她怎麽不是爺的女人……
誰說玉盈不在了?她當然還在,她永遠都會在爺的心裏,不,她也在爺的身邊,她在爺的府裏住過,她的房間還在,一桌一椅、一筆一墨,她用過的一切一切,都還在……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向書院外走去。瑟瑟秋風吹來,卻是根本抵擋不住他心中的滿腔熱血沸騰;陣陣桂花香飄,催生他“桂花香好不同看”的無限悲壯。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信念,分外堅定的信念,他要見到玉盈,他的盈兒,就在他的身邊,從來沒有走遠,就在他的身邊,與他相依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