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接到吟雪的傳話,玉盈正由丫環翠珠伺候着梳頭呢,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始料未及,居然是由自己來陪娘親拜訪。當初凝兒說那句“古有花木蘭,今有年玉盈”的時候,她本當是這鬼丫頭打趣的話,沒承想,居然就真的是她。
玉盈壓根兒就沒想過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這需要女眷出頭露面的事情當然非她莫屬,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凝兒到了京城。凝兒不但是年家的正牌小姐,而且長得又跟仙女似的,這代表年家臉面上的事情,當然要凝兒出面才夠氣派。而且凝兒馬上就要參加選秀,這雍親王府的四福晉可是皇上和德妃娘娘的兒媳婦呢,托了她,将來也能爲凝兒的選秀謀個好出路。
可是,凝兒怎麽在這麽關鍵的時刻病倒了?真是急死人了。自己雖然可以臨時代替她陪娘親去拜訪王府,可是她選秀的事情也還怎麽跟四福晉提呢?
雖然一方面擔心冰凝的病情會影響了以後的選秀,一方面又因爲初次登王府的大門而緊張不安,而且還有一些小小的好奇心,但是不管心裏如何焦慮擔憂、忐忑不安,玉盈也不能表現在臉面上,畢竟這是第一次來到王府,跟四福晉素未平生,又身負重任,無論心情如何不平靜,也必須強壓按下,低眉垂首,亦步亦趨地随年夫人進了福晉院子的見客前廳。
“這位是年夫人?有失遠迎。”福晉一邊說,一邊伸手虛搭了一下正在行禮的年夫人。
“福晉吉祥。您真是太客氣了。這位是小女玉盈。”
“福晉吉祥”玉盈規規矩矩地施了禮。福晉遠遠地虛讓了一下,就由大丫頭紅蓮就将兩人請到了客位上就坐。
福晉閨名雅思琦,内大臣費揚古的女兒,與王爺成親整整二十一載。作爲王爺的嫡福晉和最得力的助手,現在正按照爺的吩咐,應付着年家母女兩人。由于從來沒有與年家女眷有過交往,這棘手的差事也讓她頗覺爲難。但王爺交代下來的任務,就是刀山火海也得眼睛不眨地去完成,更何況隻是閑聊家常而已。因此,雅思琦不得不搜腸刮肚地找着不鹹不淡的話來硬撐場面:
“年夫人這次回京,一路好走?”
“還好,就是越往北方走,天氣越是寒冷,都多年不用的皮襖、雪帽,這一下子全派上用場了。”
“是啊,今年也不知是怎麽了,京城可是比往常冷得厲害。”
“是啊!在這南方呆慣了,乍一回來,還真有些不适應呢。”
玉盈實在是抵不住好奇,趁娘親和福晉閑聊之際,偷眼望去,隻見這福晉三十四、五歲的年紀,身高體健、體态豐腴、面若銀盤,柳眉鳳目,一派雍容端莊。這就是四福晉?果然是大家風範,不同凡響呢。玉盈在心中暗暗贊歎。
昨日雅思琦接到年府女眷大年三十拜訪的帖子時,不禁大吃一驚,這年家跟自己從來沒有過往,怎麽會遞帖子要求拜見?還是大年三十這個根本不可能接待訪客的日子!但年家的朝中份量她還是非常清楚的,趕快讓大太監何全禀報了爺。更讓她吃驚的是,爺居然立即就回複同意,爺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王爺倒是對于年家的這個反應非常滿意,不僅僅是非常滿意,簡直可以用贊賞來表達他的心情。能想出女将出馬的策略,還真是不能小看了這一家子的能耐和本事。這個難題是自己想出來的,當時也隻是想讓年家出出醜,殺殺他們的威風,也沒有刻意去想怎麽解決的問題。沒承想,這年家還真有能人,居然是迎刃而解,看來實在是不能小覷了這幫奴才。贊賞之餘,當即指示福晉應承下來,雖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府裏府外已經忙得人仰馬翻了。
剛剛秦順兒回禀,年家前來拜訪的女眷,除了年夫人,還有年家小姐一并同行。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就那麽一下,卻讓他即刻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年小姐,玉盈。仿佛是一件期盼已久的事情,突然就這麽真切地來到了他的眼前,那種強烈的,想要一睹芳容的念頭占據着他的頭腦,原本處事不驚、鎮定自若的人,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可是,先不說男女有别,就說依自己尊貴的親王身份,怎麽可能去接見女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