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知道她叫什麽,又急着想攔住她,急得直哎哎。秦順兒也看到了,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趕快沖上前去。因爲他也不知道怎麽稱呼這個丫環,又着急完成爺的吩咐,隻好一邊口中稱呼着:
“姑娘,這邊請,我家爺有話相問。”一邊不由分說,将含煙強行領到了王爺的面前。
含煙本就因被一個小太監強拉硬拽心裏很是不滿,待走上前來,才發現這位爺竟是前些日子遇見的那個王爺,氣兒就更不打一處來。雖然她知道這位自命不凡的人物就是那個“本王”,但是能把小姐氣成那個樣子,這“本王”在含煙的眼中,絕對是沒有多少好感,雖然不像小姐那樣,氣得牙根癢癢。當然了,如果含煙知道這“本王”就是當今聖上的皇四子,和碩雍親王的話,肯定不至于這麽一臉愛搭不理了。倒不是因爲含煙勢利,而是不想給小姐找麻煩而已。
“請問這位王爺大人,這麽急急火火地找來小女子有何貴幹?”
“本王隻是想問一下,今天這個施粥,是你們府上置備的?”
“回大人,确實如此。”
“爲什麽?”
“什麽爲什麽?”
“本王是想知道,你們府上怎麽想起來施粥的事情。”
“這當然是我們小姐菩薩心腸,大慈大悲,看不得誰家有難,也見不得旁人受苦。”
這些話,哪裏是含煙一個小丫環能說得出來的,完全是因爲她天天跟冰凝在一起,耳濡目染的結果。結果卻是這番話說下來,簡直讓王爺聽呆了:果然是大戶人家,連丫環說出來的話都這麽頭頭是道,在情在理,很是佩服。而且他急于知道事情的原委,早已自動忽略了含煙的冷漠表情。
含煙卻是原本就一肚子怨氣,如今又見王爺非逼她說小姐的事情,早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給他來一個不予理會,更是心有忿忿:你是誰家老幾啊,我家小姐的事情也是你能知道的?可轉念一想,小姐這麽費心費力地做這等善事,還死活不肯留下府名,太不甘心了。于是也沒多想,又一骨腦兒地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全倒了出來。
待王爺全部聽完含煙的一番詳述,詫異萬分,随之,贊歎之情由然而升:果然沒有看錯!有這番心思,又能親力親爲,巾帼不讓須眉。贊歎之餘,他又冥冥之中有一種特别的感覺,仿佛是在暗自慶幸:真是有緣!又是年家小姐,真好。因此,他片刻不願耽擱,要含煙立即帶他去後院,他想見見這位有膽有識、有勇有謀的奇女子,再替寺院道一聲感謝。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第二個理由分明就是借口。
可是待他急急火火地來到冰凝的歇息地,卻又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半天了,始終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說什麽呢?感謝?誇贊?關心?而且他想說的太多了,又不知道哪一句,既能表達出他心中最想說的話,不至于唐突了年家小姐。想了許久,終究還是無法決定從哪個話題作爲切入點,隻好強按下心中的波瀾,負手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兒地思考着。
屋裏屋外,一陣沉寂,隻有那幾乎微不可聞的銀鈴聲撞擊着他的耳膜,又像是在輕輕地敲打着他的心房。半晌,他終于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搖搖頭,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