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小七帶着利牙來到了自家門口,發現爹的馬車已經不見了,很明顯直接進家了。
“利牙,走吧,咱們去找爹爹去。”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利牙就咻的跑進院中,一瞬間跑了個沒影。
剛想踏步進去,餘光下卻發現爺爺慢慢走着的身影,兩個哥哥則是拿着下地所用的鋤具在後面跟着。
小七快跑幾步迎了上去,喊着哥哥們,接着忙雙手扶住爺爺,并拂了拂爺爺身上無意間沾到的泥土。
看着面色疲憊的爺爺有些心疼,瞪了眼後面跟着的大哥二哥,“大哥二哥看把爺爺累的。”
正在行走間受着無妄之災的哥哥青山青河,面面相觑的對視着,這火燒的太冤枉了,他們要是能攔住爺爺他們就不是孫子了。
接着小七又嬌憨的對着爺爺說,“爺爺,下次再下地就指揮哥哥們幹,小七看着都心疼了,下次小七陪爺爺一起下地,您孫女力氣大能幫着幹活。”
老爺子聽了孫女這麽說,身上的疲累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見,臉上浮着的笑意說着“你這小身闆能幹什麽?力氣是有,但是身高還沒有鋤頭高呢。”
聽到這裏,小七佯裝不依的說:“誰說的?爺爺我現在已很高了,再說我知道現在也不用鋤地了,糧食都長好高了,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該收成了。”
“怕了你了,行,爺爺答應你,等哪天你想去了告訴爺爺你也帶你去下地。”說着話爺孫倆就走到了大門口。
“爺爺小心門檻。”扶着爺爺來到後院的卧房外面,小七麻溜的跑回房間搬了個凳子,“爺爺您先坐着歇會兒,我去給您打水洗漱。”
青山青河把手裏的鋤具放到了後院雜物房,洗漱了一番剛往卧室方向走去,就聽到迎面而來的小妹一聲“哼!”小妹就會欺負他們,兩人啞然失笑。
麻利的從水缸裏舀了一盆水,又來到廚房問嫂子們要了一點熱水倒了進去,順便掃了眼發現娘不在廚房中。
端了一盆水,快速的來到爺爺旁邊,還沒忘從房間中把爺爺的面巾拿了出來,孺慕的看着爺爺,說道“爺爺,快洗洗。”
不多時,孩子孝順的端着洗漱水放在他面前,老爺子瞬間身體通暢起來,之前的疲憊感覺一掃而光,僵硬的臉龐露出了有些恐怖的笑容,高興的伏下身子洗漱起來。
這邊剛洗漱完,那邊小七的面巾就遞到他的手上。
“爺爺你先坐着,我去跟您沏茶。”說完不待爺爺回答,抱着茶壺就到了後院的廚房。
片刻,小七抱着沏好的茶水給爺爺倒了一杯,看着爺爺喝完茶後滿足的表情,小七的心裏總算舒服了很多。
想想也是慚愧,一大家子的人,除了農忙時能在一起幹活,其他的時間全部要靠爺爺和兩個哥哥。
爹爹和三哥大侄子他們每日都要去書院,根本分不出時間去田裏幹活。
這些重活全部壓在了爺爺的肩膀上,從沒聽過爺爺喊過累,就連大哥二哥小七也沒聽他們喊過累。
也虧得爺爺在幾年前想通了,播種,收獲農忙的時候都開始請人了,要不這幾十畝地單靠爺爺和兩個哥哥那還不得累暈過去。
知道爺爺喜歡喝茶,家裏常年都會買不少新茶,雖說不是挺好的茶葉,但也比一般人家的茶葉要好一些,這也是爺爺唯一的愛好,大家也都樂意慣着。
老爺子很快三杯茶水喝完,還想再要的時候,小七收回了茶壺放在了一旁,“爺爺,不能一下子喝太多,要不晚上該沒有肚子用飯了。”
老爺子看了眼自家孫女,無奈的放下了手裏的茶碗,失笑的說:“行,聽小七的,留着肚子晚上吃好吃的,小管家婆,長大了可怎麽得了!也不知道誰能受得了你。”
小七也跟着笑了起來,語氣裏盡是嬌憨,“放心吧爺爺,長大後我哪也不去,就陪着爺爺和爹娘,有你們在,誰都不敢欺負我。”
“那可不行,爺爺還等着看你成親生子呢,等着再做祖爺爺呢?”老爺子收回些許笑容認真的說道。
在他的眼裏孫女太聰明了,别看人不大什麽都懂,心智成熟的可怕,他真怕孫女說的是真的,這他可不能答應。
也許換成其他的人聽到自家爺爺這麽說或許還會害羞一下,但這在小七身上可看不到,她坦然的看着老爺子。
聽到爺爺的話,小七用着清澈的大眼認真的看着爺爺,“爺爺,我不明白,難道女子就必須成親嗎?
女子一旦嫁到婆家就會失去自我,孝敬公婆,伺候相公孩子,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遇不到像爹爹這樣的,我甯可不成親,我主要是怕遇不到良人會失手一拳打死他。”
老爺子被孫女問得一時語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片晌才說話。
“小七啊,爺爺知道你打小就聰慧非凡,但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這世上本就不公平,女子的生存本就比男子要困難的更多。
女子是可以不成親,年輕時還能跟着爹娘,但爹娘不在的時候呢?沒有自己的骨血誰願意真心的待你呢?誰願意給你留個方寸之地。
爺爺知道你是個例外,有能力養活自己,甚至會比很多的男子活的更好,但爺爺還是很希望等你年老的時候能夠像爺爺一樣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
“噗嗤……爺爺,咱們是不是說的有些太遠啦?我才多大呀!哈哈哈哈”小七裝作沒忍住的笑了起來。
隻有小七自己知道,這笑的背後也不乏對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
隻能附庸在男子的背後,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愛好,從小就被教養成一切以孝爲大,以夫爲天,以子爲貴。
老爺子也笑了起來,“也是,你才多大呀?全被你這丫頭帶歪了。”
“哪能怪我啊?是爺爺想的有些多了。”小七調皮的揪了揪老爺子的胡須。
“哎哎哎……不能揪,再把爺爺好不容易留下來的美須給就揪掉了。”老爺子身手敏捷的護着自己的胡須,輕輕的拍着孫女的手掌。
“哈哈哈哈……”老爺子難得幼稚的樣子,看的小七這下是真的開心的笑了起來。
漆黑如墨玉一般的杏核眼,彎成了一條月牙兒,隐約間能看到閃爍的星辰。
說笑間陸生枝走了過來,“祖爺爺,小姑姑,爺爺讓我們去前院,說要準備去曬糧場了,我不與祖爺爺你們一起了,我還要去喊我娘她們。”
一老一少聽到要去曬糧場了,同時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小七手腳麻利地把茶碗茶壺收進屋中。
即便知道爺爺身體還是很強壯的,多年的習慣還是下意識的扶爺爺站了起來,把凳子放在了正房的角落。
收拾妥當後這才拍拍手,對着爺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爺爺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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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