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她嫁得好多虧了爹娘對她的疼愛,誇她在婆家的地位高,婆婆都把倉房的鑰匙交給她,誇她婆家富裕家裏牛馬車什麽都有。
家裏足足幾十畝地良田……家裏根本不愁吃喝,幫襯幫襯媳婦家那還不是九牛一毛,不是應該的嗎?……
就這樣嫂子一直給她灌輸着這種思想,爹娘在旁邊聽着也沒有阻止,她從剛開始隻敢拿一點點的細糧,到後來的每次十斤二十斤的往娘家搬。
好像不僅如此,她跟着婆婆學的刺繡掙的銀錢,以及相公農閑時打小工掙的錢,這兩年來也被嫂子爹娘以各種名目借了回去。
算算已經不低于十幾兩銀子,而家裏剩餘的似乎已經不足二兩銀錢,其中的一兩還是昨日小妹獵的野豬婆婆分給相公的,作爲他出力的獎賞。
越來越多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李氏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牙齒甚至都開始顫抖起來。
她竟不知自己如今變成了這樣,甚至被罰還在那裏怨恨婆婆,對相公惡言相向。
以前還在那裏沾沾自喜?享受着娘家那邊對她的恭維,那邊村裏人對她的羨慕,誇她是個孝順的女兒,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滋味,竟慢慢的變得有些飄起來,潛意識中竟認爲婆婆家富足,不差她拿的那些糧食。
事實呢?陸家是不缺吃喝,但也不會頓頓都吃細糧,每日都是穿插着來,也不會每日吃肉,除非是小妹和利牙打的野味。
公公雖是夫子,每月也隻是領二兩多銀子,這些都是他們都清楚的事情。
家裏的地雖然不少,也喂了雞鴨豬,同樣家裏的人口多開銷也大。
幾個孩子都大了,同時在書院讀書,光是每年的束修加在一起得有七八兩的銀子,還不算筆墨紙硯書這一類的必須品。
即便是相公農閑時出去打小工,掙得的銀錢婆婆也隻是象征性的拿了一點。
而她們掙得刺繡錢婆婆從來都沒要過,這麽算起來其實家裏每年能剩下的也不多。
一幕幕在眼前飄過李氏這下子是真的清醒了。
她之前究竟做了些什麽?想必婆婆與嫂子她們應該早就發現了,畢竟鑰匙又不是她一個人擁有,家裏人之所以不說就是對她的寬容與疼愛,她竟然還在那裏沾沾自喜,竟然覺得利牙吃塊餅子都是浪費,完全忘記利牙爲這個家抓了多少的野物。
這下她全部明白了,婆婆之所以給她敲打,就是因爲發現了她這陣子太不妥了,才會收走倉房的鑰匙并罰了她。
李氏淚水終于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淚水混合着冷汗讓一旁正在幫她敷着膝蓋的青河心裏一慌。
還是心疼的開了口,“怎麽哭了,還流這麽多汗是我手太重了,都怪我,我輕一些,你……别哭了。”
青河不說還好,一說李氏哭得更加厲害,也不顧青河在幫她敷腿,緊緊的摟住嘴裏直說她錯了,她做錯了。
看到這樣的娘子青河這下子心裏什麽氣也沒了,輕輕的在李氏背上拍着。
“好啦,别哭了知錯就好,回頭給娘道個歉,娘性子軟和不記仇,會原諒你的。”
“嗯……明日一起床我就向娘道歉,求娘原諒我,相公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做錯了好多事情,嗚嗚嗚……相公我該怎麽辦?
我把家裏這些年攢的銀錢,都糊裏糊塗的借給我娘家嫂子。
相公你打我吧!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還每個月偷偷的把家裏的細糧拿回娘家,之前娘罰我還覺得娘小題大做,嗚嗚嗚……我不是個好媳婦,好娘子!我太不孝了。”
李氏的這一番話把青河鎮的七暈八素。
他知道自家娘子經常往娘家跑,也看到過娘子大包小包帶過去,那畢竟是李氏的娘家,帶點東西他也覺得正常,也就沒有過問過。
至于銀子是更加是想不到的事情。
他比誰都清楚李氏對攢的這些銀子的看重,時常的說孩子大了要多攢些留着給他們風風光光的娶漂亮媳婦。
辛辛苦苦十幾年銀子怎麽就說沒就沒了呢?
那麽看重這些銀子,自個都舍不得添一件新衣。
他就不不明白了怎麽就會輕易的答應借給娘家嫂子呢,連與他商量都不商量還全部都給借了,這太不合常理了。
再說仲春的時候,聽說嶽父嶽母不舒服,他同李氏一同去看嶽父嶽母,也沒看到嶽父嶽母家裏有什麽大的變動?
既沒有人生重病,也沒見重新翻蓋房屋,哪裏用得了十幾兩銀子,這些銀子足夠蓋三間土坯新房了,這可是他們辛辛苦苦十幾年攢的。
沒想到……沒想到李氏給了他這麽一個大大的重錘。
到這時他才明白原來娘子說的錯了,不僅僅是在娘面前犯錯了,而是犯下了這麽多的錯。
青河有些恍惚的松開了李氏,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重重的壓住,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不和他商量就把多年積攢的積蓄說借就借了。
雖說借給自己的嶽父嶽母家,但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娘子到底把他放在什麽地位上了?
他難道在娘子的心裏還比不上娘家的嫂子,青河一時間迷茫起來,心裏是又急又氣又傷心?
突然嗓子裏開始巨癢起來,青河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聲音巨響一聲接着一聲,驚的睡在小七門口的利牙都開始叫了起來。
李氏也被驚得一下子停住了哭聲,吓得她趕緊給床邊的青河拍着胸口,然後又着急忙慌的去倒了一杯茶水。
聲音顫抖的說:“相公,你别吓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怎麽咳的這麽厲害?快喝水,趕緊喝點水壓壓。”
青河此時已經顧不上她,喉嚨間的癢意讓他不住的咳嗽,端着這杯茶水一口咽下去。
喝了水後,青河明顯覺得喉嚨裏舒适了很多,自己又要走到桌面前又喝了兩杯,這才覺得把喉嚨裏的癢意壓了下去。
幸虧壓下去了,剛才他都覺得肺部都要咳出來了,還是家裏的水好,他喝過村裏很多人家的水,都沒有他家的這個味道。
李氏看到相公不再咳了,這才放下心來,走到相公面前想要扶着他回到床邊,卻被青山一下子躲了開來!
“相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别不理我,你要是心裏難受,你打我吧,隻要能讓你好受怎樣打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
李氏用着顫抖的哭腔說着,之前因爲受驚停住的淚水又嘩嘩地流了下來。
青山看着哭成淚人的娘子,重重的深吸了幾口氣,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把拳頭揮到自己娘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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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