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曾經是一名國軍士兵。
他從小在一個村莊裏面長大。都沒有見過外人。
忽然某一天，村子來了很多國軍，将他抓走了。
有自稱是長官的人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名士兵了。要他去打日本人。要保家衛國。然後給他發了一杆步槍。還有一身軍裝。
然後，他就跟着部隊，稀裏糊塗的上了戰場。
走了很多地方。
打了很多的仗。
依然是糊裏糊塗的。
但是始終沒有近距離見過日本人。
反正身邊人的說法，日本人都是很厲害的。很難打死。
事實上也是如此。
很多同伴都被打死了。
他自己有幾次也被打死。幸好命大。
之前是一路向東行軍，後來是一路向西潰敗，每天都是走路。
直到後來，長官帶着他們投降了日本人。說是打不過日本人。
然後，他就進入了戰俘營。成了日本人的俘虜。原來的長官不見了，據說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日本人将他們驅逐到了這裏，說是要上船，帶他們去發财。
王富貴才不會輕易的相信。
雖然他不是很聰明，也有自己的想法。
日本人那麽兇殘，動辄殺人，怎麽可能帶他們去發财？
可惜他也沒有逃跑的本事。
隻能聽天由命。
幸好，來了一個土八路？新四軍？
反正是将日本人攆走了，救了他。
那個人很厲害，殺了很多的日寇。
後來，又來了一群八路軍，還是新四軍？将他編組進去。
給他也發了一把槍。還有一身嶄新的軍裝。還有一雙鞋。
那雙鞋的名字叫解放鞋。
不知道解放是什麽意思。
長官也說不清楚。
總之是好事。有吃的，有穿的，還有喝的。
槍也是好槍。非常的新。比之前他使用的嶄新得多。好像都沒有人用過。子彈也多。
他以前的子彈帶裏面裝的都是小木棍，據說可以迷惑日本人。真正的子彈最多十發。
而現在，上級給他發了足足五十發子彈。還放了一箱子彈在他附近。打完就過去拿。
長官的意思，是你能打多少就打多少。
看到日本人就使勁兒的招呼。一個勁兒的射擊就是了。
可是……
王富貴沒有看到日本人。
最開始的時候，好像看到有日本人出現在視線盡頭。但是看的不清楚。
等他想要放近一點，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日本人的時候，旁邊的輕機槍、重機槍都已經是開火了。一下子就将日本人給打趴下去了。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槍聲非常的密集。
那都是輕機槍和重機槍的聲響。
那子彈就好像是暴風雨一般。不，比暴風雨還密集的多。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猛的子彈。
好像不要錢似的。
都聽不到有步槍的。好像都沒有人用步槍開火。因爲看不到日本人。
“轟轟轟……”
“轟轟轟……”
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炮火下來。
密密麻麻的炮彈落下，好像也是不要錢似的。
得，前沿陣地全部都是煙幕。眼前一片迷迷茫茫的，什麽都看不到。
哪裏有日本人？日本人在哪裏？
不知道。
怎麽辦？
開槍嗎？
于是開槍。
“啪！”
“啪！”
對着前面放槍。
雖然是什麽都看不到，也賣力的開槍。
因爲擔心五十發子彈沒有打完的話，會被長官責罰。叫你打你不打，那就是違抗命令。
王富貴知道，違抗命令的後果就是槍斃。
所以，長官叫他跟着投降，他也跟着投降。不問爲什麽，就是執行命令。不然當場就得槍斃。
當時确實有人不願意投降。結果真的被長官埋伏的人打死了。遍地都是血。
好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都是長官叫做什麽就做什麽。
“打！”
“打！”
長官在旁邊大叫。
于是所有人都舉着步槍，劈劈啪啪的開火。
有沒有打中日本人不要緊。執行長官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否則，說不定一會兒連飯都沒得吃。
以前經常發生這樣的事。
長官要是責罰你，你隻能是餓肚子。
稀粥都沒有你的份。
現在這個八路？新四軍？是吃的最好的。白花花的饅頭管夠。
之前，他可是一口氣吃了九個饅頭，幾乎将自己撐死。
旁邊真的有人撐的受不了，于是脫了衣服跑水裏折騰，這才好受一點。
除了白饅頭，還有肉包子。
甚至還有香噴噴的肉罐頭。
那個最好級别的長官，好像是叫做楊嶽？
對，是楊嶽。他說了，打死一個日本鬼子，就有一個肉罐頭。
怎麽區分？
集體計算。
所有人都有份。
大家一起開火，打死五百個鬼子，就有五百個肉罐頭。
要是打死一千個鬼子，那就有一千個肉罐頭。
爲了表示自己沒有說謊，楊嶽長官将肉罐頭都拿出來了。
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好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就等着戰鬥結束了，然後分罐頭。
爲了吃肉罐頭，大家都很積極。
有機槍手将槍管都打紅了。然後趕緊換一根。
還有的馬克沁重機槍都打的裏面的冷卻水沸騰了，一陣一陣的朝外冒白氣。
如果是在以前，這些白氣是很容易暴露目标的。日寇的擲彈筒馬上就會招呼過來。然後将重機槍炸掉。但是在這裏完全沒有。
可能是鬼子的擲彈筒都已經是被迫擊炮炸死了？
八路軍的迫擊炮太多了。
炮彈好像雨點一樣的落下，有多少的日本鬼子都不夠死的。
第一次感覺打仗這麽輕松的。
就是看着别人打。自己連日寇的面都沒有見到。
“劈劈啪啪！”
“劈劈啪啪！”
當然，王富貴還是非常努力的開槍。
結果五十發子彈還沒有打完，戰鬥就結束了。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最先是連長喊，然後是排長喊，然後是班長喊。
大家于是漸漸的停止射擊。
王富貴很緊張。
他覺得自己的任務沒有完成。
五十發子彈還剩一小半。估計要挨批評。可能白饅頭沒得吃了。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所有人槍口朝上！”
“所有人槍口朝上！”
班長大聲叫道。
王富貴站起來，拄槍而立。
嚴格執行長官的命令，槍口朝上。同時暗暗忐忑。
生怕長官發現自己沒打完的子彈。
幸好班長不在意。
一會兒，連長過來了，“你們班！出列！”
于是全班急急忙忙站出來。
連長帶頭朝前面走。
班長大聲吆喝：“跟上！”
于是跟上。
是要發起沖鋒嗎？
感覺又不像。好像沒有敵人？
看看身邊的同伴。是一個小家夥，外号小廣東。
說是廣東那邊來的，不知道說的是什麽鳥語，反正聽不懂，很難交流的。
平時都是打手勢。比說話更加容易聽懂。
小廣東很緊張。
“我們是去打掃戰場！”
“日本鬼子都被打死的差不多了。”
“注意不要亂開槍！”
班長大聲吆喝。
衆人這才逐漸的放下心。
原來是去打掃戰場啊！真是吓死人！
咦？
日本鬼子都被打死了？
這麽厲害嗎？我們居然是去打掃日本鬼子的戰場？
王富貴自從參軍以後，還沒做過這樣的事。因爲都是日本人在進攻，他們在撤退。哪裏有機會打掃日本人的戰場？
是日本人打掃他們的戰場還差不多。沒死的人說不定都被日寇用刺刀紮死了。
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我們要用刺刀紮日本人？
“上級命令！對日寇不能手軟！”
“要是發現鬼子還有活的，直接開槍打死！”
“注意！不要用刺刀！不要靠近！免得鬼子拉響手雷和你同歸于盡！”
“注意！看到鬼子的屍體，至少補上一槍！”
“注意！别害死你自己！”
連長的聲音大聲的傳來。
王富貴感覺有些奇怪。這些話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
剛開始的時候感覺非常的别扭。但是後來就感覺很帶勁。咱們終于也有機會朝日本鬼子紮刺刀了啊！
也不知道日本鬼子到底長什麽樣。
“啪！”
“啪！”
前面有零星的槍響。
估計是有其他人在朝日本鬼子補槍了。
“快點！”
“快點！”
“都被别人搶走了！”
“快！”
連長忽然着急起來。
衆人急急忙忙的加快了腳步。
王富貴也跟着小跑起來。卻是完全感覺不到緊張。
反而感覺好東西要被人搶走了。
好不容易，他終于是看到了一具日本鬼子的屍體。
但是……
不用補槍了。
都被子彈打的千瘡百孔了。
估計是被重機槍打的。也不知道是打中了多少枚子彈。
“啪！”
忽然槍響。
卻是小廣東朝鬼子屍體開槍。
子彈打中了鬼子屍體的腦袋。
“你做什麽？”王富貴問道。
“補槍啊！”小廣東回答。這一次，聽清楚了。
“都死透了。還補什麽槍。”
“這是上級命令。”
“是嗎？”
王富貴條件反射的舉起槍。
行，他也補一槍。
上級命令嘛，必須執行。
“啪！”
子彈打中鬼子的胸口。
王富貴忽然感覺很高興。也很自豪。頗有成就感。
畢竟，這是他準确打中的第一個鬼子。
哪怕是一個死人。那也是日本鬼子啊！
所以……
沒錯的。
繼續執行命令就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