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愁的是那再三拒絕軍情局進入檢查的永固指揮部和像個縮了頭的烏龜一樣無處下手的雷達中心,一個是控制全軍調動的所在,一個是握住那柄足以威脅到這個星球上一切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死手。
在城外那支充滿敵意的軍隊第一次攻進城内之後,那台費盡心思奪得的電台再也起不了它調兵的作用,各個師團就像是啞巴了一般,與電台配備的軟件清楚的顯示每一條命令都被下面的部隊接收并浏覽過,但他們該死的就像是私下裏串過氣一樣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91師雖爲嫡系,但畢竟僅僅拉攏了數月,倘若不是大環境的影響,也不能爲他掌握到現在,而随着他原本統一高層再動員全軍的策略趨于破産,陷入孤軍奮戰的将士們遲早會發現他們被整個城市,整個軍區孤立了,到那時候,不需要敵人動手,四散的流言就能從内部擊垮苦心扶植的一切。
事實上,流言已經散開了。
車上,司機一邊小心翼翼的開着車,一邊試探着詢問道:“将軍,江上的那些軍艦是哪兒的部隊?我聽說......”
“誰跟你說是部隊的?聽說的也敢拿來問?”不等司機說完,待在副駕駛位置上警惕的注視着路兩邊狀況的警衛員頓時坐直了身子就是一頓臭罵。
“住嘴!”逸辰面色陰沉的喝到,他擺擺手制止了警衛員的道歉,“你們聽聽,外面那是什麽聲音?”
随着他的說話聲,整個車廂内頓時靜了下來,衆人都側耳傾聽到,就連司機那本已經很慢的速度也更慢了下來。
隐隐約約的,北風中傳來一陣微弱的踢踏聲,常人可能聽不出來什麽異常,但對于常年與行伍爲伴的職業軍人來說,這一絲聲響卻不亞于一道雷鳴!
“快!開車!”這一刻逸辰連風度都要不得了,而他的司機則恐懼的瞪大了眼睛,警衛員甚至緊張的連槍都拔了出來。
那隻能是行軍的腳步聲,而在91師兵力已經自顧不暇的情況下,那支隊伍的來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想要幹什麽!
前後兩輛軍車明顯更先一步的發覺了異樣,他們率先脫離了隊伍沖向了街道口,伴随着刺耳的摩擦聲,兩道黑色的焦黑胎印橫在了前後兩個十字路口處。
“站住!你們哪個部隊的!調動的電文在哪!”逸辰近衛的怒喝和警告聲回響在長街之上,與此同時,他們的上司正加速逃離現場,司機也不敢一直順着大路直行了,他瞅着街道右邊一個巷子,爛熟于胸的金陵交通圖使他瞬間想到了接下來的去處,猛的一打方向,奧迪A8那五米三的車身靈巧的鑽了進去,沒在了清晨淡淡的霧氣中。
顧不得車身急轉時的離心力差點将自己摔在了玻璃上,逸辰右手一把拉過安全帶扣上,左手哆哆嗦嗦的抓向了後排中央扶手上的衛星電話。
“喂!張鵬!是我!帶着你的團來......”“砰!”
一聲槍響。
那清脆的餘音久久的萦繞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恐懼、焦慮,長期以來壓抑的一切仿佛得到了一個宣洩口般沖到了人們的面上。
車内的三人渾身一顫,逸辰手中的電話不自覺的滑落了下來,這一刻,他面無血色。
那一聲響仿佛一個信号般,噼裏啪啦的響聲炒豆子一般的響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逸辰的那兩車近衛會是什麽結局。
不過至少他們在臨死前用命換來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那一句“哪個部隊”說明前來的是城内原有的軍隊,而不是城外那群神秘莫測的怪人。
不是每個部隊的主官都能在這樣的局勢下依然持觀望态度的,就像即使蟲群兵臨城下,逸辰仍然敢于棄敵于不顧的向高層發難一樣,當高層的下落尚不明朗,當局勢一片混亂的時候,總有那麽些人想要渾水摸魚,企圖在新一輪的洗牌中趁勢而起。
從事後來看,幸運的是末世動蕩開始之前的各級軍官都牢牢的堅守到了原高層重新開始發聲的一刻,在動蕩中制造不安的極少數人盡是築城之後趁着立足未穩的時候爬到目前位置上的家夥,難民區變成現在那樣人神共憤的狀态,這些人“功不可沒”。
這一吓,逸辰倒也冷靜了下來,他先一掌拍醒了在巷子裏猛踩油門的司機,盤算着這個冒冒失失的家夥是否可以丢棄用來拖延别人找到自己的步伐,不過轉念一想對方那人形導航的能力說不定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于是作罷。
“還愣着幹什麽!棄車!”
司機一臉懵逼,很明顯相比較步行,他還是比較信任腳下的那台W12帶來的500馬力,沒聽見那些追兵就是步行的麽,一腳地闆油說不定就能逃脫出去。
自從秦筝等人被“劫走”之後,逸辰就離開了自己的大本營,轉而在嫡系部隊的各個旅或團的指揮部中指揮着軍隊的行動,并且每隔個把小時便秘密的動身去下一處,其去處就連各團長都不知曉。爲了隐蔽,他還“借”用了行政部門的官車以代替自己那顯眼的防彈軍車,無論如何那些士兵也不應該這麽巧的恰恰堵在自己的路上。
行程隻有身邊幾個親信知曉,就憑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他們絕不會出賣自己,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可能,車上有追蹤器!
顧不得去檢查一遍車子,隻要有一點可能,驚弓之鳥的逸辰都會果斷抛棄。
警衛員一溜身翻下車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周邊的環境,這才小心的打開後車門招呼自己的長官下來。
驟然劇烈的槍聲已經熄滅了,隻有偶爾傳來的零星脆響,逸辰盡可能的使自己不去想那些補槍的畫面。他實在想不到,究竟是誰能下得了如此的狠手!那可都是軍中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