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縱使隻是一分鍾的差距,也體現了這個選擇的滅絕人性。到目前爲止,王霸還從未正式指揮過一場與蟲群的正面鏖戰,太多的順風仗使他難以體會到正面作戰的殘酷,圍剿小批量異蟲的戰鬥根本不足以培養隊伍指揮官爲達目标甘願舍棄一切的覺悟。
他很想大喊一聲,“要走一起走!”然後像蘭博一樣抱着加特林掃出一條血路殺出重圍,将所有人完好無損的帶至秦風面前。但事實是,落單的隊員們被一隻隻撲上的異蟲撕扯成碎片,死亡接二連三的降落在這支本就火力單薄的小隊上。
突如其來的打擊下減員是最爲嚴重的,而對于人類這種依靠團隊配合取勝的種族來說,人員的缺失在得不到及時補充的環境下就隻有一種結局——潰敗。
“帶路!”
形勢比人強,已經看到異蟲那身布滿可怖花紋的外殼的王霸再也沒有時間多想,他用力一推身前的士兵,“先離開這裏再說!”
說完他還不忘對正在接近中的散兵們打了個方向的手勢,王霸終于還是下不了丢車保帥的決心,在戰場上抛下自己戰友,即使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過不了他心裏的那道坎。
在“維和部隊”的預案甚至是平時的訓練中,兵種的配合一直是無比重要的關鍵環節,地面部隊的轉移和撤退都會有相對應的空中單位予以火力掩護,随着獲取的資源增多,軍團的單位越來越完善,能夠提供支援的選擇也就更多。
而這種通訊被完全切斷,甚至是連信号彈都發不出去的情況徹底擊中了一支現代化軍隊的軟肋!
“快跟上!扔手雷!一個都不要留!”
伴随着王霸聲音響起的是一下又一下塵土飛揚的震動,被陸戰隊員們盲目甩向身後的手雷并不如精準投擲來的更有效果,但卻成功的遲滞了近在咫尺的異蟲的步伐。至于手雷耗盡之後會怎樣王霸完全沒想過,他隻知道他們必須在進入建築群之前甩開蟲子,否則他們将連拉響手雷的機會都沒有!
帶頭的士兵低着頭就往建築的方向沖,握在手裏的卡賓槍因爲劇烈奔跑帶來的充足動能使得每一發的射程乃至射速都有了明顯提升,隻是他看都不看周圍的蟲子,隻是牢牢地将槍口對準了前面,不論那有沒有異蟲。
這唯一一條沒有大量蟲子包圍的道路其實并沒有直接經過毒蛉的地盤,那頭滿身膿疱的怪物在消滅掉所有騰空而起的威脅及原本密集的人類軍陣最終散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揮灑過那緻命的毒液。在帶着散的遠遠的隊伍擦着毒蛉盤踞的邊緣跑過的時候,頭皮片片發麻的王霸甚至還有心思想起了士兵手冊上對毒蛉的描述,“毒液攻擊疑似會加快其自爆的進程。”
“長官!我們需要炸藥!”
憑着一名受過多重訓練的職業軍人的直覺擅自勸說上官向敵方腹地前進的陸戰隊員帶着滿臉的緊張和焦慮嘶啞着快冒煙的嗓子沖着後方喊道,在他的面前不到二十米處,一長片高約兩米的水泥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兩米的高度對于戰士們而言隻不過是一段助跑加縱躍的體力活而已,可這裏是船廠,按一貫國人的尿性不是裝上箭頭一樣的不鏽鋼護欄就是在牆頭上水泥未幹之時撒上無數的啤酒瓶碎片。
王霸覺得他們真幸運,這兩種方式竟然能同時被他們遇到。
二話不說,一枚川内核電站繳獲的美制M67破片手雷的改進版本便從王霸的胸前被扔到了牆角下,圓溜溜的球形鋼彈體與受潮的發黴水泥碰撞的瞬間發出了微不可察的“咚”的一聲。
“卧倒!!!”
就是這随風轉瞬飄逝的輕微聲響在人類的大嗓門襯托下駭得一群在異蟲追擊下玩命狂奔的士兵們不管不顧的猛地撲倒在地上。
帝國的工程師一貫有喜歡對既有科技成品進行各種修改的習慣,而在有一個對此樂見其成的最高指揮官的默許下,他們将邪惡的觸手伸向了每一件武器,就連處于武器鏈最末端的子彈和手雷都沒有放過!
帝國獨有的納米技術使得烈性火藥的進一步壓縮變得可能,即同等體積的容器内可以裝入更多的火藥了,這也使得秦風軍中的炸彈出現了兩種版本,正常爆炸半徑的标配版,以及爆炸範圍翻番的高配版。
很不幸的是,作爲第一批兩栖作戰部隊的雛形,超強的火力配置被指揮官認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一團橘紅色的火球在瞳孔中一閃而逝,沉悶的爆炸炸的土地被翻了過來!大團的泥土和枯草被強勁的氣流挾裹着飛上了天空,而後又灑滿了趴着的士兵們一身。
炸碎的水泥塊如同冰雹一樣霹靂啪啦的擊打在士兵們的頭盔上,胳膊上、盔甲上,所幸那些鋒利無比的箭頭護欄已經破爛成了紛飛的鐵屑,否則誰也不願想象一支被烤的灼熱的鐵箭自天而降的景象。
誰敢保證就不會紮在自己身上?制式铠甲的保護是有限度的,而且是很有限度,異蟲的利爪可以教盔甲萬能論的新兵分分鍾重新做人!
“ADK!”
不等王霸吩咐,更後方的位置便爆出了一陣掃射聲,強勁的彈雨撞的已經被炸出一個豁口的水泥牆在幾個呼吸之間便崩塌下更長的一段,原本那扭曲交織攔住去路的裸露鋼筋終于随着牆壁一并倒了下去。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身後那激烈的交火聲已經徹底歸于沉寂,王霸無暇去思考那些士兵究竟是跟上了自己的步伐還是永遠的倒在了這片土地上,因爲他開始注意到了那些奇怪的,令人惡心的尖嘯。
蟲子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