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的演習可不會有空降兵的參與,事實上,自大軍轉入城内進行防禦的那一天起,曾經被譽爲軍中利刃的傘兵部隊活動範圍就被嚴格限制,别說上天了,就連金陵城他們都沒有出過一步。因爲相對于守城的一方來說,空軍雖然至關重要,但除了偵查外其他能用到的時候确實不多。這一回保護空軍指揮官的任務被參謀團一緻決定派給他們,若是讓這群血氣方剛的鷹崽子看到空軍在地面上的行動都沒有他們參與,恐怕紫金山都能被他們搗出個窟窿來。
空軍執勤軍官第一時間想要将圖像共享給各軍種的駐地,但這種行爲卻被聞訊趕來的空軍參謀長及時制止。
幾乎遍及全城的車隊異動早已如風聲般傳遍了全軍,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着司令部傳來能安定人心的消息,這時候傳來司令部門前友軍交戰的視頻無疑是往金陵這個炸藥桶上丢下一顆緻命的火星,或許執勤軍官下意識的舉動就能引爆這個和蟲群經過慘烈交戰的城市緊繃的神經,在猛的摁住對方即将點上“發送”的瞬間,參謀長驚的渾身都是冷汗。
錯綜複雜的形勢和不明真相從而胡亂猜測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的可能使得如今的軍方每一步都像在走鋼絲,隻要有一個留守在各軍軍部的參謀軍官做出了稍微莽撞一點的決定,随之發生的反應鏈式的變化在缺乏總司令部彈壓的情況下根本無人有能力阻止。
交火的情況被空軍嚴密封鎖起來,但這場莫名其妙的沖突并不是局限在某個荒無人煙的靶場,它發生在了聚集了最多裝甲部隊的前線指揮所跟前!而這一幕相對于北城牆上數目龐大的防禦部隊來說,居高臨下的優勢使得他們對戰鬥的進行如同無人機一樣一覽無餘。
每個軍種都有自己的情報渠道,要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掩蓋住這發生在衆人眼前的重大事件,光靠空軍那一段視頻的封鎖并不能起到絕對的保密效果。雖然攝影器材在軍中屬于嚴格管制的物品,但在一些主戰坦克和裝甲戰車上總有一些兼具錄像功能的設備,更何況那些陷入交火中的士兵們不可避免的會聯系各自軍部尋求支援與情報支持。
形如航天基地控制大廳的空軍指揮部内出奇的平靜,絲毫沒有得知交火事件後的忙亂與嘈雜,這一點也足見周羽沒有帶着智囊般的參謀長随行是多麽明智的一個決定,憑借着長久以來的個人威信,他成功的令躁動的官兵們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畢竟在對秦風實力觀察最爲直觀的空軍情報部門的心中,城外一直有一個遠比城内掀起怎樣的風浪都要更具威脅的大塊頭在靜靜的注視着這座孤城。
“參謀長!”一名軍官站到了視線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前線指揮所的空軍最高智囊的身後,這個綽号“菩薩”的五十來歲男人擁有着與仁慈的外号絕然不同的堅毅與空軍精英飛行員那特有的傲氣,而其具備的空軍系統中最重要的專業精神使得他往往能把握住事态發展的關鍵,就如同這一次他預判到空軍将圖像共享後的毀滅性後果一樣。
“EMP已準備就緒,請您指示!”軍官望着那并不高大卻顯得十分偉岸的身影大聲報告道,在座的技術人員都是經過情報部門層層檢查後才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顆空軍的心髒内,軍隊系統對待内部的間諜往往比對待敵人更加徹底而堅決,所以軍官并不擔心屬于空軍私自行動的機密會經由這個房間洩漏出去。
然而參謀長并沒有給出任何指示,他甚至都沒有批準挂載了微型EMP的殲十戰機升空。将士們在等待他的命令,他何嘗也不是在等待司令部的命令?他隻是爲了保證,在事态惡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可以以電磁幹擾的形式隔絕那一片區域的信号傳遞,從而避免這場同室操戈的慘烈畫面在傳播之後引起軍中進一步的動蕩。
隻是在城市安全尚未得到确定的時候貿然使用破壞性巨大的電磁脈沖武器真的好麽?參謀長心中也有疑問,即便是所謂的微型炸彈,可其破壞半徑依然遠遠超越了目前的交火區域,更何況前線指揮所附近就是重裝坦克群,隻要有一點意外使得脈沖波及到那裏,造成的損害将是整個軍區所難以承受的,畢竟在精密儀器無比緊缺的現在,大批量坦克火控系統的癱瘓隻能帶來一個後果——将這些所向披靡的鋼鐵巨獸封存在倉庫當中,等待着有足夠實力進行修複的那天。
如今的軍區恨不得将已經達到報廢年限的武器庫存全都拖出來,又怎能舍得将一批最先進的主戰坦克給送進去,若真是這麽做了的話,參謀長必定會被當作軍區的罪人給送上軍事法庭。
雖然這年頭跟本沒有多餘的資源來組建什麽法庭。
不過...等等!
參謀長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将目光局限在城内似乎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強自壓抑着心中的激動對報告的軍官說道。
“我軍最大的EMP破壞半徑有多大?”
軍官一愣,他猶疑着确認道:“要排除核武器嗎?”
“廢話!你敢在城市外邊放核彈?”
參謀長的呵斥反而令軍官一陣激動,他滿腦子都是“城市外邊”這幾個字,這就好像突然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雖然他并不認爲一波EMP就能解決掉一個擁有完整陸空軍的勢力,但這起碼給了愁眉不展的他一個啓示,一個足以威懾城外軍隊從而令對方不敢輕舉妄動的啓示。
“若是引爆高度适當的話,足以覆蓋三分之二以上的金陵城區,隻是其溢散效應難以控制,即便在城外投放,多少也會波及到我軍。”軍官皺了皺眉,“并且這種非常規作戰武器并不在戰備儲存名單内,可能軍中僅有一兩枚而已。”
“馬上去确認究竟有多少。”參謀長轉頭命令道,說完他便俯下身在前方目光一直緊盯着屏幕,耳朵卻豎得老高的一名技術人員側面沉聲說道:“計算具體爆炸半徑,坐标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技術人員隻感到一陣涼風從脖頸吹過,激的他汗毛根根豎了起來,他一邊拼命的點頭一邊在心中暗暗懊悔,爲何自己不做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并且就連偷聽都做的那麽明顯。
與其說參謀長對在座的各人都比較放心,不如說他更相信空軍情報部門的能力,在吩咐完之後他對軍官點點頭,示意他即刻去查詢,而他本人則靜靜地注視着指揮所前那一幕令人感到無限悲哀的鬧劇,等待着可能永遠也不會傳來的命令。
當一輛隸屬于軍教導大隊的6X6輪式運兵車緩緩轉動着它的武器站時,事态終于發展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