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平民獲得武器的唯一途徑了,但正是這種制度,從而導緻出現了武器外流的可能。
進城前平民的武器都會被收繳,但若是負責這一塊的官兵并沒有嚴格按照規定去做呢?
即使再苟刻的刑罰都滅絕不了人類貪婪的本性,見利忘義的人在哪兒都存在,尤其是在軍隊成爲這座城市唯一的暴力執法力量之後。
身在帳篷内的高官們可沒少聽說過軍中違法的例子,但有憲兵隊在,這種事不等他們插手就會被處理的再無一點聲息。
但總有漏網之魚出現,大部分的将領已經默認了醫生話語的真實性,現在他們的疑問又多了一個,究竟是哪支部隊處理的這件事,又爲何隐瞞不報,他們的直屬上司究竟是誰。
“這種病有治麽?”
關鍵時刻,逸辰問了個關鍵的問題。
衆人一震,他們差點忘了,在商讨究竟該怎麽處置那支違規的軍隊之前,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這事情,甚至有關他們每個人的生命。
别看這些老奸巨猾的将領們一臉的鎮定,可每一個的心中都在悄悄的打鼓,此時就連他們也搞不清,這些瑟縮在這裏不向帳篷外倉皇奔逃的醫生們究竟是對不會遭受感染有信心,還是自己傻愣愣的站在這裏給了他們信心。
第四名醫生的目光同那名軍醫一樣轉向了放置在自己一旁的冷凍箱,這回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總司令活命的希望怕就藏在那一個不起眼的小箱子中了。
然而醫生接下來的話卻令他們心頭一凜。
“因爲實驗材料被沒收,所以我們隻能根據之前實驗的數據在現有的抗生素基礎上進行了一些改進,按照預期,合理的用量會在短時間内抑制住感染的進度,但對治愈,我們确實沒有辦法。”
一陣吓人的沉默,這句話無疑宣判了總司令的死刑,能在失去實驗體的情況下還能改進出壓制住病情的藥物,在場的軍官們也實在挑不出其他的刺了。
“能壓制住多久?”逸辰一副不甘心的表情追問道。
“未知,藥物并沒有經過臨床測試,隻是理論上能産生抑制的效果。況且就連傳染途徑我們都沒有弄清,目前的觀點是,盡量不要與被感染者進行雙向的體液接觸。”醫生說着觀察了一下衆人的表情,“包括唾沫。”
此話一出,頓時有人忍不住退了一步,身邊的人紛紛望去,卻是原本第一個詢問是否傳染的那人。
鄙夷的目光出現在了他人的臉上,那人面色一澀,但他那明顯退卻的姿态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了。
逸辰心中暗叫糟糕,這人是他帶進來的,軍中向來鄙視弱者,若是這個人再這麽畏畏縮縮的話,即便自己冒着生命危險表現的再過剛毅,怕是也要大打折扣。
“既然沒有用過,那你能确保這藥就真的有效麽?”逸辰突然問道,現如今隻有先分散衆人的注意力了,更何況他确實有這方面的憂慮。
“不能。”
醫生的回答幹脆到令人感到荒謬,若是有效也就罷了,偏偏在不能保證藥效的前提下他還這般鎮定。
他是不是傻?
就在新一波的指責和争論又即将響起的時候,一直癱坐在椅子上的梁軍猛然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嘩啦”
處在總司令正前方的軍官們瞬間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兩半,一條直通帳篷出口的筆直通道在眨眼間便讓了出來。
這一刻的表現将人性深處惜命如金的本性暴露無遺,沒有一個人不在擔心橫飛的唾沫會好巧不巧的濺在自己的皮膚上,剛剛怒視那人的大義凜然頓時蕩然無存。
逸辰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但他的内心卻徹底放松了下來,這下沒人會因爲自己的部下而指責自己了。
“按醫生說的做……”
梁軍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雖然緊接着他就陷入了不停的急劇呼吸中,但至少每個人都聽清了他所說的話。
可醫生說了什麽了?他隻是提出了那瓶藥可能有效果的說法,卻并沒有給出是否使用的建議,是否用藥,在場的除了梁軍本人外沒有任何人有決定權。
“醫生說讓你安樂死,你也願意?”最初那名受人鄙視的軍官暗暗想到,不過他理智的隻是在心中想想,表情一直保持着和他的頂頭上司相同的狀态,倒是眼中不時一閃而逝的兇光暴露了他的内心并沒有真的在爲總司令的安穩而焦慮。
第四名醫生靜靜地注視着梁軍,隻是後者看起來已經再無力氣說話了。
“那我就開始了。”第四名醫生兩手搭在了冷凍箱上面,用征詢的語氣問道。
隻是不待有人回答,他便用力推開了卡扣,緩緩張開的箱子散出了一股濃濃的白霧。
冷凍箱雖然挂着“冷凍”的名頭,可不代表裏面放置的就是冰塊,雖然看起來,它們與冰塊别無二緻,不過細究之下,終究是少了些水潤的感覺。
多塊細碎的幹冰整齊的平鋪在箱内,這種由二氧化碳冷凝成無色的液體,再在高壓下迅速凝固得到的東西既能夠保證足夠的低溫,又不至于使玻璃瓶表面産生冰凍那般的霜紋從而易碎。
隻是,當第四名醫生小心翼翼的将這支尚處在實驗階段的藥劑夾出的時候,在場的将領們卻沒有一個人想到剛剛話語中的漏洞。
有需要冷凍的抗生素麽?
鋒利的針管紮進了藥瓶那一層橡膠封口中,看不出稀釋濃稠的液體随着針筒的抽動緩緩的被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