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手持平闆的戰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将電腦屏幕提到了那名出聲詢問的士兵面前。
安靜的地下通道内靜谧的隻剩下滴水滲漏的聲音,士兵隻覺得自己的心跳簡直成了這片小天地内最喧嚣的存在。
他看到了什麽?!在他們的前面,密密麻麻一大片連成紅色色塊的無數紅點正飛速的移向更前方的那一個占據了三分之一屏幕的巨型紅點中,在屏幕上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紅色的河流,更像是一條肆虐的蜈蚣!
他們終究沒有主人公那般的幸運,四條槍,可穿不透需要集束手雷才能破開的蟲群組成的銅牆。況且最後一枚未被引爆的手雷被作爲光榮彈留給了安德烈中士。
蘇州城地下,距離四人小隊約一公裏處的安德烈正被攙扶着向着蟲群襲來的方向朔源而去。從遍地的異蟲死屍中他似乎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有一些蟲子的屍體并不是來自坑道蠕蟲所在的方向,而是更往南的位置。
那裏有什麽?
廢去一臂的安德烈雖然相較于突擊隊來說隻是個累贅,但不代表他就會趴在這片腐屍味濃重的地道内等死,既然死亡的結局不可避免,幹脆在死前多做點什麽,哪怕是爲指揮部留點情報紀錄也行。
順着與大股異蟲橫屍截然不同的方向追蹤下去,安德烈越發覺得蹊跷。從南邊來的蟲子數量委實過于稀少了一些,但通往南邊的下水道青黑色的牆壁上卻出現了衆多的深入水泥壁中的白痕。
“看來這些蟲子比那些送死的炮灰強得多,阿米爾。”安德烈咧開了嘴角,對着扶着他的那名戰士說道。
仿佛時刻都在漏氣的破鑼嗓子發出的聲音令人難以忍受的刺耳,就像兩塊破銅爛鐵相互摩擦一樣,然而近在咫尺的士兵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他一直小心的攙扶着殘缺的中士,除了必要的回答,他沒有多說一句話。
“或許等我們回去了,指揮官會給我們發兩個勳章?說起來,咱們這陣營内還未有人得到過勳章呢。當然,若是來個少尉當當我也樂意。”安德烈稍稍開了個玩笑,隻可惜他用錯了環境。
“我們活着應該比死了更有價值。”阿米爾皺着眉頭說道,他的聲音依舊壓得很低,不像安德烈那樣仿佛無懼随時會跳出來的蟲子那般爽朗。
“蘇聯的士兵很難像帝國武士對他們的主子那般忠誠。”安德烈不由得想到,阿米爾的意思很明顯,指揮官應該準備一項撤退計劃的。對此他想得很開,沒有一個将軍會爲了寥寥數名普通的士兵付出更多的可能幾十上百的軍隊,如果有,那麽他一定是爲了消滅他們。
從直升機被擊落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任務就陷入了悖論當中,從那一刻開始他們就相當于徘徊在可有可無的灰色地帶。指揮官迫切的需要人提供坑道蠕蟲的另一端入口,但爲此精心準備的突擊小隊卻幾乎全部喪生,賴以依仗的重型武器毀于一旦。一方面是期望,一方面是期望的同時不抱任何希望。他可以肯定最高指揮官必定還有另一套方案,否則,就算損失再大,他也會源源不斷的派兵來這裏。
拼上一支小隊的性命執行的卻不是具有唯一性的救世任務,這個事實說出來多少會令士氣降低不少。其實從心底來說,安德烈未嘗不曾指望會有一艘迅雷運輸艇來接他們回去。沒有人會想死,即便是面對死亡毫無懼色地戰士。
安德烈習慣性的搖搖頭,試圖将這個不名譽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然而他卻忘了如今自身的慘狀,這一搖差點沒把整個腦袋給搖歪了過去。
阿米爾趕緊小心的扶着長官靠在牆角休息一會兒,那聲從頸骨處傳來的啪嗒聲令他都聽的牙酸。
估摸着接過平闆的那幾人應該已經靠近了蠕蟲那一片的中心地帶,安德烈便向阿米爾示了示意,他還有疑問需要去探明。
異蟲留下的爪痕還在,但屍體早已到了盡頭。隻是越往下水道深處去,安德烈便更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四周那黑色的沾滿穢物的牆壁已經變成了蜂窩煤一樣的镂空狀,看來不是什麽液體腐蝕了它就是被利器給硬生生鑽出來的。一些幹裂的夾縫中依稀能夠看到一些似毛發又像海藻絲一樣的東西,當阿米爾将這些拽出來之後安德烈才發現,這些竟是枯死的菌毯。
“若不是它們搬遷到了它處,就是被某些東西給吸幹了。”安德烈猜測到。
“還有什麽蟲子能吸幹菌毯?”阿米爾覺得更現實一點的答案應該是菌毯吸幹蟲子才對,畢竟一整片的蔓生菌叢想要包覆纏繞并勒死一隻異蟲簡直易如反掌,而根據蟲子間一貫資源不夠便相互吞噬的特性來看,這一結果的出現也不是不可能。
“比菌毯更強的蟲子。”
安德烈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廢話,他還沒見到有強大到如此程度的蟲子,即便是在金陵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雷獸,也不會争的過似水無形一般令所有人頭痛的蔓生菌叢吧?
安德烈看着蜂巢一樣被無數空洞覆蓋的龐大地下空間,一個念頭止不住的從他腦海中鑽了出來。
“它們,該不會很久以前便來到了地球吧?”
一陣冷風透過那仿佛由大量死人頭骨拼成的窟窿孔中吹到了安德烈的身上,本就衣衫褴褛的他莫名的感到一絲危險,心底的寒意比衣衫褴褛的身體上來的更加直觀和強烈。
安德烈緊抿着嘴唇指了指阿米爾耳畔,随後又對向了自己的嘴巴,打了個OK的手勢。
“你的通訊怎麽樣?”他是這個意思。
“一切正常。”阿米爾比劃了下讓長官放心的手語,可下一秒,他那揮舞着的手便懸在了半空中。
安德烈的臉色變的愈發難看,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