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軍區總司令的一句“還坐着幹什麽?上城頭!”中宣告結束,相對來說品階屬于中下的軍官被紛紛趕往各自所屬的部隊當中,在接連爆發的争論争的所有人都焦頭爛額之後總算有人反應了過來,将一大群人都留在司令部完全就是個禍害,這些人不能待在前線發揮作用隻能在會議室中爲原本簡明扼要的指揮體系徒增麻煩。在各自攜着一隊背着大功率移動電台的通信工程兵匆匆離開之後,會議室内頓時爲之一清。
領兵出外作戰最高一級将領便是少将軍銜,位居其上的出于年齡限制以及戰殒所可能導緻的軍心動蕩的原因都已不再親自率軍上陣,隻是這一規律并不适用在守城防禦一方之中,如今依舊留在會議室内的寥寥數人多帶有對越自衛反擊戰的背景,從這便可以看出梁軍的良苦用心,如今的戰争形态在舉國上下吵吵嚷嚷的軍事變革之後又再度回到了數十年前靠人靠炮的拼火力的年代,現在擔當中軍力量的都是按照目前發展趨勢進行下去越來越居于退役行列的火炮,而最近十數年大力發展的高新技術裝備卻不得不退居二線。
伴随着諸多将領離去的,還有一道直接傳遞到了周羽手中的命令,對南面最早出現的小股異蟲進行一次空襲,以試探對方的反應,在确認對方沒有對空單位之後,派遣兩架武裝直升機護航一架載着特種小隊的運輸直升機前往尋覓異蟲來臨的方向。
“它們總不會是從北方跑過去的。”這是司令部内的統一想法,畢竟若是從正面戰場往其他方向移動兵力,犯不着要一直跑到視線之外的地方,由此可見這三股異蟲極有可能來自坑道蠕蟲之外的地方。這也正是令衆人最爲擔心的。
北城牆,由建造地堡和特種建築必備的鋼筋混凝土加鑄鐵打造而成的超越了人類曆史上任何一座城牆的厚度的龐然大物終于發揮出了它應有的作用,這已經是雷獸的第三次撞擊了,然而它卻沒有絲毫垮塌的迹象。
那是從城内城頭看去,而在正面異蟲的眼中,伴随着雷獸的斷角在牆壁上鑿出的大洞裂開的縫隙,這面仿佛高山一樣橫亘在它們前進道路上的人類造物似乎已經離坍塌不遠了。
這是一場發生在現代的中世紀的戰争,除了手中的武器不同,敵我雙方所采用的戰術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士兵們手中的槍相當于古代的弓箭,城内的重炮相當于古代的投石機,而昂起頭蓄勢待發的雷獸就相當于巨型攻城錘,唯一有些變樣的是,這些攻城的軍隊不需要雲梯,憑借着多到吓人的利爪和尖齒,它們能輕易的循着鐵牆上被同伴們開鑿出的坑坑窪窪的牆面迅速的攀上,在最初的疊羅漢一般的直沖之後,最早的一批已經借助雷獸那幾乎接近城頭的龐大身軀成功的攀到了距離牆頂不到兩米的位置,架着機關槍向下拼命掃射的士兵甚至能從那足有拳頭大小的複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放水!”
筆直到一刀切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北城牆上接連響起了無數聲這樣的呐喊,大批一身輕便軍裝的士兵拖着粗長的消防水帶直撲向已經能聽到蟲子發出的駭人唧吱聲的一線,一道道綠色的身影沖到了一名名隻顧得射擊的士兵們中間,迅速的将不鏽鋼托架扣在了牆磚上面。
被安裝在由四面簡易過濾網包圍的城中河道内的大型離心式水泵将冰涼的河水通過沿途由陸軍看護的水管徑直抽上了城樓,依稀夾雜着一些細小水草的河水從消防水帶的合金管口噴湧而出,正頂着彈雨瘋狂往着城頭沖的異蟲頓時被澆了一身,高壓水槍所帶來的強大的壓力令渾身無不帶傷的異蟲那刮在鑄鐵上的爪子在擦出了數道白色的鐵痕之後止不住的墜了下去。
一時之間積滿了厚厚一層蟲子的牆面竟爲之一清,仿佛暴雨沖刷在了螞蟻窩上,無數黑點在激流之下翻滾着砸向了地面,就連正在進行“自殺式”襲擊的雷獸都停止了那撞牆的舉動,仰天一聲驚駭四方的咆哮,蟻附在它後背上的異蟲猝不及防之下紛紛滾落了下去。
局勢又再次回到了雷獸剛剛沖到城牆邊的時候,隻要抽水機不堵塞,想來這樣的拉鋸戰來能再拖延一段時間。
“哐!!!”
一股毀天滅地的震動襲向了城頭上所有的人,數十支被固定在牆頭的高壓水槍在這股巨力之下紛紛跳脫了起來,強大的水壓令失去了約束的水管如同肆虐的靈蛇般在地上瘋狂的旋轉跳躍着,原本對向蟲子的激流直接噴向了在專心對着地面開火的士兵,多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水流沖下城頭,一時之間牆面之上慘叫四起。
原本拖着消防管的士兵們在巨震之下紛紛跌倒在地,城頭之上可不是一片幹淨無比的空曠,戰争開始後急需彈藥的情況已經令原本嚴格制定的城牆之上不得囤積彈藥的規定徹底作廢,各種型号的彈藥堆積如山的擺放在各處。并且在鋼鐵供應無比緊張的情形下,對彈殼的回收利用成了重中之重,叮叮當當雨點般彈落在木箱中的彈殼還在冒着青煙。這番地震一樣的震動之下許多木箱被震翻,大量攜帶着餘溫的彈頭撲撒了一地。運氣好的士兵跌在了彈頭上無非是在臉上頭皮上劃了幾道大口子,而靠近彈藥箱的,那一個不慎就是被堅硬的箱角給砸破頭骨的命運!
在沒有和蟲群正面肢體接觸的情形下,非戰鬥減員已經成了北城牆上最大的傷亡,然而在激戰正酣的當口,無論想出了什麽補救的措施都沒有時間或者空間給人們沖上去補救,寬可容戰車通行的城頭已經被人和武器給堆滿,從高空望去,這番景象簡直像極了抗戰時期城頭血戰的場景,隻是其中慘烈,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奮力爬起的士兵們顧不得包紮遍及渾身各處的傷口便連滾帶爬似的沖向扭曲翻滾的水槍,完全無視被重新沖倒在地的可能,幾人一組合身撲了上去,将力道強勁到足可打斷肋骨的水槍給壓在了身下。
失控的水槍再度加入了進攻的序列,隻是這回不再是固定在牆頭,而是被人死死的夾在腋下。
金陵的這番作爲自然被秦風一行看在了眼裏,而這也驚醒了一直在納悶爲何遲遲不向自己求援的秦風,他轉而不再思索這個問題,反正即便對方開口了,自己的這點人數也不會令他們覺得安心。
三角架即将到達,策劃從哪個方向插入能夠給蟲群帶來最大的混亂的任務被丢給了兩名戰地指揮官,雖然秦風對蟲群會混亂不抱希望,但總得考慮考慮,萬一那兩個在遊戲中向來不靠譜的家夥僥幸這回真的靠譜了呢?
“指揮官,我們複原了坑道蠕蟲在地下的一截身軀,這是立體模型,目前僅有十米不到的距離,若是能在蠕蟲附近的地面安裝傳感器的話,這一距離将大大延長。”
“沒有攜帶傳感器麽?”秦風停下了手頭正在浏覽的方案,晉三和賢治擅長閃擊戰的性格同樣的延伸到了計劃的制定上,僅僅片刻時間,便有兩份已經架構起大緻框架的作戰計劃被發送到了秦風面前的透明桌面上,不過按照秦風的意思,想必兩名下屬在自己的命令傳達之前便已經思考過類似的問題了。
“傳感器數量足夠,隻是蠕蟲周圍的地面已經被菌毯所覆蓋,嘗試過在菌毯上布設傳感器的爆裂機器人被吸附在了上面,根據其餘機器人傳來的畫面,僅僅過了十數秒,爆裂機器人的電池一側便開始了融化。”富山杉将一段視頻傳到了秦風的面前,定格在封面上的是還剩半側翅膀的腐朽蜻蜓樣的物體。
“連鋼鐵都能融化?”隻知道菌毯能夠分解有機物的秦風還真沒想到爆裂機器人那能夠飛到萬米高空的特種納米分子機身都能夠被輕易分解掉。
“聲波探測地表之下二十厘米的土質已經完全替換成了菌毯,根據資料推斷菌毯的觸須必定不止這個深度,但由于這種有機物質能夠充分的吸收掉外界産生的震動,包括聲波,從而導緻除了直接安裝傳感器外的手法都發揮不了作用,隻是若冒險在菌毯上安裝傳感器的話,其被融化的時間甚至不夠它探測所需的時間。”蔓生菌叢的特性令富山杉感到一種無處下手的頭痛,這種打到哪兒鋪到哪兒的作戰方式無疑是一種十分有效的措施,但對它的敵人而言,卻是如同無賴般令人深惡痛絕。
既然情報官都下了如此的定論,那就說明安裝傳感器的方法肯定走不通了,縱使可以在菌毯以外的土地上布設,但此次出征的爆裂機器人所攜帶的傳感器都是與分布在廣陵地下基地周圍泥土中一樣的傳感器,爲了保證那高到驚人的靈敏度,這種不及小指指甲蓋一半大小的傳感器犧牲掉了寶貴的探測距離,要想充分發揮出其能力隻能靠大量的布設,這在自家基地附近的基地大可如此,但在戰場之上,動用如此大批的爆裂機器人進行布雷一樣的動作不引起蟲群的反撲才怪。
有鑒于此,隻能根據那處在爆裂機器人可測範圍之内的一截蟲軀來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