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小狗般的跳蟲如浪潮般前仆後繼的湧向已經松動的人類防線,秦風的小隊不得已已經将原本呈直線展開的防線收縮至扇形的狀态,并且還有進一步向圓圈靠攏的趨勢,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防線被逼迫成圓圈,那就代表他們将是死路一條。
沒有人相信他們會在蟲海的包圍下還能活的下來。
這一刻,士兵們瘋狂的傾瀉火力,巨大的聲響讓人根本聽不到除這之外的其他聲音。秦風甚至可以看到無數噪聲形成的音波在向他襲來。那名新任的通訊特戰士兵抱着電台冒着四下橫飛的跳蟲肢體跑到了秦風面前,他沖着秦風大喊了一聲随即便将電台和身上背負的激光指示器放在了秦風懷裏,秦風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隻能被動的接受這些無比重要的設備。
在特種兵回去自己戰友之間後,他看到秦風依然抱着通訊設備站在原地,不由得急的直跺腳。他揮舞着手臂仿佛不耐煩的趕人一樣,而後又指向了大廈一側。随後他也不管秦風能否看懂,端起槍就加入了射擊的行列。
這回秦風明白了,這是讓他去瞄準母蟲去了。可是,這些特種兵們怎麽辦?
沒有一個士兵回頭看他,他們在拼盡全力阻擋着跳蟲的攻擊。
意識操縱着武田和德嘉迅速而又隐蔽的脫離了戰場,秦風留下了那二十名精銳的帝**人。特種小隊想以自身爲誘餌将跳蟲牢牢的吸引至這裏,秦風便順水推舟,将這個誘餌做的更大更逼真一些。
“蟲子肯定不會三十六計。”秦風想到,他最後回頭看了眼正在苦苦支撐的防線,帶着最初的兩名士兵悄悄往後退去,直至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廣場半邊的空氣中充滿了滋滋哒哒的槍戰聲,而僅僅是相隔百米之遙的大廈另一側,卻安靜的仿佛世外天堂。
秦風終于知道之前自己所見到的類似筍尖一般的綠色尾巴是什麽東西了。那根本不是母蟲,那是分裂池!一種布滿了筍尖一般的短觸角和鋒利鋸齒的建築,那些讓自己誤以爲是母蟲尾巴的綠色是這個大肉缸一般的池子内那嫩綠色的溶液!
分裂池像孵化場一樣幾乎占據了大廈的另外一整面,并且也在不斷的生長變大着。而秦風一直搜尋不到蹤迹的母蟲,終于在這裏顯現出了端倪。
它仿佛在與同伴們溝通,秦風見到母蟲正高昂着三角形的頭顱,仿佛在注視着虛無一片的夜空。然而秦風知道這片夜空并不是虛無一片的,起碼在距離地面幾千米處,還有一個蟲族還未出現的強力兵種存在——飛龍。
生怕下一刻又有什麽難以抵抗的怪物出現,秦風讓一旁的武田接通了隊長口中的“總部”。
深吸了一口氣,秦風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想了想,還是先将大廈的坐标報給了對面。
“具體目标爲傍晚從空中降落的具有産卵能力的母蟲,因爲它會移動且愈合能力強大的關系,我将用激光指示器爲導彈進行精确定位。現在,你們可以發射了。”秦風長舒了口氣,就等待着對面回複了。
“你不是潛入小隊的成員?請立即回答,小隊成員目前的狀況!”對面明顯的一愣,随即語氣急促起來,秦風甚至能聽到對面突然出現的噪雜聲。
通過紅警界面望了一眼大廈對面的防線,秦風默默的說道:“他們已全部陣亡。”
耳麥中的對面有那麽一瞬間陷入了可怕的甯靜,就在秦風恍惚覺得對面不會再有任何回應的時候,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出現在了耳麥之中。
“我是金陵軍區陸軍中校逸辰,也是潛伏小隊的直屬指揮官。說出你的名字,陌生人。”對面的男聲迅速而又并不急促的說出了一段話語,仿佛他知道對方一定會回答的一樣。
“秦風。”
“那麽,秦風,你是否能确定你所述情況一切屬實……”
“潛伏小隊犧牲了自己所争取到的時間即将耗完。”秦風插話道:“母蟲具有産卵能力,它正在批量制造移動速度奇快的跳蟲兵種。”
秦風并沒有說實話,此時已沒有時間再供他解釋,他隻想讓對面認識到事件的嚴重性。
對面隻沉默了一秒便迅速答到:“導彈1分20秒後到達,當它出現在你視線中的時候,就是需要你定位的時候了。”
秦風迅速而果斷的切斷了通訊,潛伏小隊先前取得前線情報時簡潔而短暫的通訊過程令他感到了一絲不尋常,若是可以的話,這種深入敵後的部隊巴不得時刻與總部保持通訊才好,而小隊卻似乎隻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與總部進行聯系,秦風有理由相信這種做法對保護自身的安全絕對有利。
武田迅速的接過了電台,使之進入了無線電靜默狀态。
通訊被切斷的那一刻,指揮所内陷入了可怕的寂靜當中,隻有雷達顯示屏前的士兵依舊在一如既往的彙報着導彈的飛行動态。
一枚長劍-10**剛剛從位于黃山山區之内的第二炮兵部隊司令部駐地拔地而起,這枚高亞音速**不同于之前用于攻擊雷獸的彈道導彈,它的彈體結構并不适合超音速飛行,燃料儲存量也十分有限,這就意味着它無法通過高速度增加對手的攔截難度,而是更傾向于通過機動、欺騙與隐身的方式實現突防,顯然,這是目前最适合的導彈無疑。
利用北鬥導航系統定位的長劍-10在失去衛星定位後圓概率誤差不到20米,而借助秦風提供的激光制導足以無比準确的命中目标。在得知坐标的那一瞬間指揮所内的人就知道那隻令他們寝食難安的母蟲即将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攻下金陵城最大的障礙已不存在,僅憑天空降落的蟲子雖然依舊會給軍隊帶來巨大的麻煩,但再大的麻煩也僅僅隻是麻煩而已。
潛伏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令指揮所難以接受,那隻經曆了無數次任務卻依然倔強的活到最後的精銳小隊在與蟲族的第一次交鋒後便再也不能回來了。而作爲指揮官的逸辰更是有一種自己親手将他們推入火坑的錯覺。
然而戰争還在繼續,前線每時每刻都有士兵傷亡,戰地醫院已經開始甄别傷員了,一些難以救活的士兵已經被醫院拒接,隻能痛苦的等在臨時搭建的帳篷内等死。即使是最仁慈的軍官也對此無能爲力,醫生、醫療設備,乃至和平時期最不缺的藥物此時都顯得彌足珍貴。後續部隊已經在沿途“掃蕩”所有醫院的藥品儲存了,然而醫生和設備的緊缺卻依然難以緩解。軍方現在最迫切的要求就是攻下金陵城,立即收複醫院并從幸存的市民中間召集足夠的醫生出來,特别是能進行外科手術的醫生。
後方的情況已經不可避免的傳至了前線,那些負傷的士兵在聽到即便是撤下戰場之後依然面臨無人可醫的等死局面之後陸續的開始拒絕撤離,傷員們拿起槍和手榴彈在己方陣線被迫後退的時候選擇留了下來。一朵朵自爆的火光在密集的蟲群中亮起,很難想象這些從小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能如此的從容。
在遠方的各個方向上,一道道黑黑的煙柱筆直的向着高空升去,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一條條連接光明與黑暗的細長紐帶。
那是坦克燃燒後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