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根本不知下方衆生靈的心緒,她現在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手中的鍾杵和面對的那尊巨大的古鍾之上,手中的杵以一種極爲均勻的速度一下又一下的往那尊古鍾上撞上,每一聲皆直透雲宵,遠遠傳遍天界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聲鍾響中間都要間隔半盞茶的時間,像藍月神宮這種宗派的開宮大典,鍾聲一共要敲九九八十一響。
眼前的這尊巨鍾正是當年藍月神宮的四寶之一,并非什麽人都能敲得響它的,以紀墨現在的修爲,想敲完這八十一響,亦要耗費無數的心力,一聲接着一聲的悠揚鍾聲不斷在淵火山脈上空回旋、蕩漾,無論是淵火邱脈的生靈,還是迎賓殿的來賓,心神不自覺皆被這鍾聲牽引,許多人甚至不自覺的随着鍾聲憶起了藍月神宮當年鼎盛時期的情形。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轉眼間八十聲鍾響已經過去了,紀墨的臉上浮出了一抹不太正常的潮紅,氣息亦跟着急促起來,她微瞌了下眼睑,深吸了口氣,手中淡金色的鍾杵高高揚起,眼見着第八十一聲鍾響就要響起的時候,一個并不特别嘹亮,但卻十分清晰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慢着!”
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顯然不隻紀墨一個,整個淵火山脈包括迎賓殿中的來賓皆聽得清清楚楚,除了紀墨之外,所有人的目光皆朝着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隻見一個玄衫青年不知何時出現在藍月神宮的迎賓殿門口,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的模樣,相貌十分俊朗,給人的感覺卻很冷,這是一種由内自外所散發出來的冷,除了冷之外,他身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憂郁。
兩種不同的特質參合在一起,在他身上形成了一種很矛盾的魅力,這種魅力讓人情不自禁的想接近他,卻又偏偏不敢靠上去,他,便是上一任天帝時就已演繹過無數傳說的仙庭八大天君之首-顯聖天君。
顯聖天君近一個紀元以來,幾乎沒有怎麽出現在衆人的面前過,哪怕是百萬年前的仙魔大戰,他亦不曾露面,他沉寂的時間太久,久得讓天界新一代的年輕人幾乎都快忘記這個名字的存在了,但這些人顯然不包括現在藍月神宮迎賓殿中的人。
藍月神宮迎賓殿中有不少人是從上個紀元走過來的,曾中有數人曾親眼見過顯聖天君的手段,這些人中以麒麟王和神龍族的龍皇目光最爲複雜,屬于顯聖天君的那個年代,他們還很弱小,但那個時代的妖族卻極爲強大,那個時代,中央仙庭若不是有顯聖仙君,天帝連仙庭的那把椅子隻怕都坐不住。
一個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卻早已不插手仙庭之事的傳奇人物,今日爲何會突然插手藍月神宮與中央仙庭的恩怨?莫非仙庭認爲紀墨已有威脅仙庭的能耐?來自幽冥界的三冥王自顯聖天君出現之後,他整個人的氣息就徹底斂了起來,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蘇葉和九鳳等人的神經則在見到此人的刹那間緊緊繃了起來。
而那些與藍月神宮不太對付,或者本身就抱事不關已的态度來藍月神宮看戲的人在看到聖顯天君的第一個念頭是:藍月神宮的崛起之路隻怕是斷了,第二個從心裏泛出來的念頭居然可惜,包括愠帝和驕陽仙帝皆有此感,大家莫明的覺得像藍宮新主這般風華無雙的女子的人生在這裏就要劃上句号,是件十分可惜的事。
這種情緒換成在大家沒見紀墨當前的風采之前,是不可能發生的,可現在它卻真實而詭異的出現在衆家的心頭,可見美這東西,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連仙神亦不能免俗的會受其影響。
當事人紀墨是現場唯一的一個沒有去看顯聖天君的人,顯聖天君的聲音打亂了她敲鍾的節湊,将讓她最後一記杵生生凝在空中,怎麽也敲不下去,她沒有去看來的是什麽人,而是緩緩閉上了雙眸,調動識海中那一絲尚未完全消耗完的本源獸精血,她之前敲響那八十響鍾所消耗的能量頓時飛快的充盈起來。
再調動藍月神殿的力量,手中重若萬鈞的鍾杵終于又恢複了輕盈,她右手輕握着鍾杵往後一揚,然後保持着與之前一樣的速度,撞向懸挂在虛空中的巨鍾,顯聖天君見狀眉峰輕輕揚動了一下,他的目光直直的朝着紀墨那個方向望了過去,紀墨再次覺得手中的鍾杵仿若被纏住了一般,揮動的速度變得緩慢無比。
紀墨雙眉一揚,雙眸微微眯了一眯,揮動的鍾杵雖然緩慢了許多,卻并沒有停下來,仍然一點點的近接巨種,咚,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第八十一響終于傳進了諸人耳中,響徹于整個天界的每一個角落。
待第八十一聲鍾聲落下之後,紀墨将的中的鍾杵一扔,人一步從虛空中跨了下來,來到離顯聖天君不過兩米左右的距離站定,挑眉開口問了一句:“顯聖天君?”
“正是本座。”顯聖天君大概是沒想到紀墨在自己的兩次阻止之下仍然敲完了最後一記鍾響,他對眼前這位新晉的後起之秀亦起了幾分好奇之意,他迎着紀墨的目光,回了一句。
“天君選在這個時候來我藍月神宮,并企圖阻止我敲響宮鍾的最後一響,可是對本宮的歸來很不滿?”紀墨清亮的雙眸中逐漸凝出灼人的鋒芒,身着金縷戰衣的她本就耀眼得讓人不敢正視,此時風芒畢露的她,就連顯聖天君都出現了瞬間的愣神。
“我對藍月神宮并無意見,隻是聽聞紀宮主歸來之初,在沒有和中央仙庭打招呼的前題下,一舉蕩滅了仙庭三十萬大軍,可有其事?”不過顯聖仙君到底不是一般人,他的愣神隻持續了不到二個呼吸的時間,就恢複了正常,淡淡反回了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