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幸災樂禍,卻不知我這回是差一點就真的玩完了。”紀墨沒好氣的一掌拍了過去,差點将這陷入癫狂狀态的萌貨給拍進海裏,小黑大怒,它險險穩住身形之後,立即哇的一聲撲向紀墨,一大一小在玄墨舟中鬧成一團……
數月之後,玄墨舟駛進到一處滔滔黃泉之水仿若倒挂的褐瀑飛流直下的險峻之地,此地地勢并不像一望無垠的海平面,倒像川河之地,地勢極爲險峻,海面寬約莫數千丈,兩岸各接一山一陸,中間架有一座氣勢磅礴拱形大橋,此橋橋面寬足有數米,橋分上、中、下三層,上層爲紅,中層爲玄黃,下層爲黑。
遠遠望去,它就像一座記錄着諸天萬界無數生靈在這裏碾轉徘徊,刻下無盡喜怒哀樂的遠古記憶碑,橋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歲月滄桑,這座橋,便是冥界赫赫有名的奈何橋,奈何橋,區區奈何二字,不知訴盡了天地萬物生靈的多少無奈和心酸,渡過此橋,往事成空。一切記憶付諸東流,碾轉轉世,再次從重開始。如此反複輪回,周而複始……
紀墨站在玄墨舟上。遠遠望着這座不知屹立了多少歲月、經曆過多少風雨、記錄了生靈的心酸和無奈的拱橋,心思仿若穿過了無數歲月的長河,默默的凝視着無窮歲月演變的滄海桑田,時間緩緩流逝,紀墨似乎看見了自己曾經一次又一次在此橋上徘徊的身形,一種無法言語的明悟緩緩流進入她的心海,彌漫于她每一處神經,這一刹那間。紀墨仿若自己經曆無數歲月的輪回,所有的愛恨情仇,權力争鬥,都成了過眼雲煙……
“紀墨,紀墨,你怎麽了?”站在她身旁的小金見紀墨仿若癡了一般,傻傻的望着奈何橋發了一個多時辰的呆,不由有些心驚,忍不住拽着她的胳膊,使勁呼喚。
“沒什麽。隻是看到這座橋的時候,任空生出了許多的感慨。”紀墨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滿臉焦色的小黑。心頭湧出一抹淡淡的溫情,無論往昔如何,反握現在擁有的一切,才是正理,意念落到這裏,她伸出手,溫柔的撫了撫了小黑的腦袋,輕輕的開口道。
小黑極少看見紀墨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态,更不曾見過她這般溫柔的撫摸自己。呆了一呆之餘,一句不經腦子的話脫口而出:“紀墨。你該不會是腦子壞了吧?”
“噗哧,真是個不可愛的熊孩子。你才腦子壞了呢,走吧,咱們準備過橋。”紀墨怔了怔,随即噗哧一笑,平放在他腦袋上的手掌順勢變成刀狀,狠狠的敲了這個娃一記。
“哼,我說你怎麽可能突然間變得那麽溫柔,果然是假像。”小黑抱着自己被敲得隐隐發疼的腦袋,朝紀墨怒目而視。
奈何橋分三層,生時行善者走上層;善惡兼半者走中層;一生盡數爲惡者走下層,愈往底層的橋路愈是險惡,紀墨并非生魂,乃活生生的實體生命,以她之能,無論走哪一層,都無所謂,不過紀墨自認自己一生問心無愧,雖不能說一生都在做善事,但至少她心裏從未産生過坑害誰的念頭,所以,這丫頭收起玄墨舟,厚顔無恥的帶着小黑直接飛上了奈何橋的第一層。
紀墨剛剛踏入第一層橋面,便見一個身軀伛偻、手杵拐杖的白發婆婆出現在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白發婆婆擡目望向紀墨,她的魂識掃過紀墨的身體時,那張刻滿了滄桑的面容中露出一抹淡淡的詫色:“來自天界的仙子?你似乎忘了本界的規矩,此地隻過各界生魂,不過任何擁有實體生命的生靈。”
“我知道,但晚輩有要事,不得不過此橋,還望前輩給于通融。”紀墨規規矩矩的朝她行了一個晚輩禮,語氣溫和但神色十分堅定的開口。
“既然如此,你就隻能強行闖過我孟婆子這一關了。”白發婆婆雙眉微微掀動了一下,面容變得嚴肅起來,伛偻的身軀逐漸挺直,此老正是鎮守奈何橋的孟婆。
“如此,晚輩得罪了。”紀墨無聲的歎息了一聲,如果可以,她真不願與這位不知鎮守了奈何橋多數歲月的老婆婆動手,可世上之事,往往不能盡如人意,兩人直接在橋面上打了起來。
孟婆能鎮守奈何橋無數歲月,自不可能是易與之輩,紀墨又不願傷她,兩人在奈何橋上鬥了近百招,紀墨竟是不能将其逼退,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紀墨心頭一動,手掌一招,一直在旁觀戰的小黑立即化爲鞭體,飛到紀墨手中,紀墨略帶歉意的對孟婆道了一句:“孟婆婆,得罪了。”話音一落,手中長鞭挾起一股來自遠古洪荒的恐怖氣息橫掃了過去。
孟婆目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伛偻的身形直接被掃飛,瞬間就從奈何橋中消失不見,紀墨靜靜的站在奈何橋上,對着空無人一人的虛道抱拳行了一禮:“多謝婆婆成全。”話音一落,她立即邁開大步,朝着奈何橋對岸大步走去。
奈何橋雖然隻有數千丈,但無論是哪界生魂,無論你生前多麽強大厲害,上了此橋之後,每行一步,前世的記憶就會消散一分,紀墨是實體生靈,過此橋的時候,神魂意識亦被壓得極爲厲害,哪怕她已經順利渡過了仙君的心魔,可過這區區數千丈的奈何橋,卻足足耗費了半個時辰,才險險通過。
過了橋之後,紀墨的面頰額際布滿了涔涔泠汗,手足虛軟,一屁股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喘氣,堂堂大奈何橋的大名果然不虛,原以爲自己可以很松過橋的紀墨再次凝目望向這座大橋的時候,目光充滿了敬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