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右手抓住桌上的特警佩刀,猛地朝左手手掌紮去。這一下迅疾無比,幾人吓了一跳,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瞧着鋼刀刺入蕭長風的左手掌心。特警佩刀刀長100毫米,厚6毫米,乃是特種鋼材制成,耐腐耐磨,其韌性和堅硬程度非一般刀具所能比拟。最爲突出的是刀尖,采用hollowgrind技術,刀刃雙面凹陷,雖然略顯薄,其銳利異常,尤善捅,刺。像蕭長風這般猛力刺去,别說是手,便是鋼闆也能紮個窟窿出來。幾人還來不及動手阻止,就被眼前所瞧見的景象驚呆了。
刀确實深深紮入了蕭長風的手掌了,雷力甚至都看見單薄刀身的因爲受力而稍稍彎曲起來,但是蕭長風臉上卻毫無痛苦之色。凝神仔細瞧去,才發現刀雖然陷入很深,卻依舊被肉擋着,沒有刺破蕭長風的手皮,就連一點血珠都沒飚射出來。
奶奶的,這還是人手麽,小金暗罵了一句。這蕭長風的舉動太過駭人了,現在想來都有些頭皮發麻。陡然間覺得後背脊涼飕飕地,竟然是吓出了貓貓汗來了。
雷力對蕭長風的興趣更加濃厚起來,難怪文進對蕭長風贊不絕口,奶奶的,這小子硬氣功卻是厲害,隻是這又與文進教他們的硬氣功不同。要知硬氣功,全憑胸中一口氣。平日練習時,用皮帶勒緊腹部,立馬步,以鼻吸氣。吸氣時,腹部不漲反縮,神作書吧逆腹式。腳趾抓地,收肛提陰,全身用力,牙關緊咬,感覺外界的風絲絲地從牙齒縫中吸入,沉入腹部。然後小腹向外鼓以振蕩丹田,吐氣開聲。“哼,哈”,這時候才能經得起木棒鐵棍的敲擊。而蕭長風連一點準備動神作書吧都不用做,就能抗住特警佩刀的紮刺,也不知他怎麽做到的,難道真有金剛不壞之說。
其實他倒是高估了蕭長風,這一紮一擋之間,輕重緩急不同。去勢急,卻紮得輕,擋得慢,卻運功重。内力運轉,左手掌心生出股柔勁裹着刀尖,兩手之力平衡之後,才慢慢運勁,這才有刀被蕭長風擠得彎曲的情形。
“怎樣,我的抗擊能力也不弱吧,再說穿上防彈衣之後,又有何危險可言。”蕭長風笑笑,将刀丢回了桌面。
“豈止不錯,簡直就是酷斃了。”宋艇吹了一口哨,笑道:“頭,幹脆把他招收進我們裝備組得了,這人才難得啊。”
“去,去,去,哪涼快哪呆着去。”雷力揮了揮手,道:“小金,給他穿上防彈衣,我們去打靶場。”
蕭長風既然不怕疼不怕苦,執意要試槍,他雷力也對自己槍法信心十足。試一下也好,看看這小子還有些什麽特長。奶奶的,回去一定好好拷問一下文進,師門裏藏着這麽個寶,也不介紹給特警隊,就憑剛才他哪一手,足夠教教這些平日裏頗有傲氣的特警小子。
“呦。”小金興奮地叫道,隊長出手,那可是少見啊,随即問道:“隊長,要不要讓隊友們都停下操練,休息半天,一起觀摩觀摩。”
“那來這麽多屁話,叫你去就去,皮癢了不是。”雷力笑罵道。
小金吐了吐舌頭,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蕭長風一笑,這粗魯的叫罵,讓他想起了那時遊俠兒之間的打鬧。
特警隊的練槍之所有兩處,一處是室内練槍房,另一個就是室外打靶場。練槍房雖然設施齊全,但花費太高,而且空間有限又太過安靜,一點都沒有考慮危急時刻的環境因素,因此大多數人都原意選擇室外打靶場,來鍛煉自己的槍技。室外打靶場是個方形的沙土坪地,約莫幾十丈長,近處是一些高低起伏,遠近不同的石樁,土牆。遠處是一排排槍把和壕溝。
蕭長風孤孤落落地站在這沙土地中,穿着一件褐色防彈衣,帶着一個遮面式頭盔,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衆人。小金還是将蕭長風以身試槍的消息通告了一遍,大半特警隊員都已經停下訓練來到了打靶場,一齊聚在雷力的身後。
“蕭長風,再退一點。”雷力一直讓蕭長風退去約莫七八十米才停住。雷力手中的92式手槍的有效射程不過是五十米,但他自信在百米距離之内不會有所偏差,讓蕭長風走遠一點可以抵消一些子彈的沖擊力。雖然平日也有真人試驗防彈衣,但大多用的是特制子彈,這樣有利于計算個中數據。現在要對蕭長風動真格的,還是讓他隔遠點好。
“你真準備打他。”江珊看着遠處穿着笨拙的蕭長風,朝身旁的雷力問道。
“都站到靶場了,還能用有假。”雷力低着頭,裝了幾顆派拉貝魯姆彈,掂了掂槍,然後擡頭看了看天。要想神作書吧爲一名神槍手,天色,風向,距離,地勢等等,各種因素都要觀察在内。好在這裏是時常練習的地方,雷力對它熟悉之至,所以不用花費太多時間。
“蕭長風,準備好了麽?”小金見隊長揚了揚手,便高聲喊道,“你準備好了就舉一下左手。”
蕭長風雙腳不丁不八分開而立,第一次嘗試這現代武器,沒有一點緊張感,那是騙人的。全身放松,調勻呼吸,一呼一吸之間綿綿不絕卻又細若遊絲。體内真氣緩緩而行,視覺、聽覺、觸覺都異常靈敏,自忖已經準備好了,便揚起了左手。
“他揚手了。”,見蕭長風一揚手,這邊的特警隊員頓感緊張起來,連呼吸都爲之一頓,瞪着大眼睛瞧着場中的兩人。江珊雖然也是射擊高手,但除了對付犯罪分子而拔槍射擊之外,如此這般射擊真人,也是頭次見到。肩膀不由自主地在輕微聳動,眼神聚集在蕭長風的身上,頭稍微偏了偏,看樣子好似也在拿着槍瞄着蕭長風一樣。
雷力将槍插入腰間皮套中,走上前幾步,深吸了口氣。他沒有急着開槍,反而一動不動,秋日陽光照着他高大的身形,拖着長長的影子,剛毅的國字臉猶如花崗岩一般穩厚踏實。片刻一陣秋風剛剛掃過打靶場,雷力蓦地身形一動,右手快速拔槍,平舉,左手一托,“呯”已經發了第一槍。
高手确實是高手,已經不用瞄來瞄去,全憑手感。蕭長風感覺到子彈已經飛臨身體時,才剛剛聽到那聲槍響,好快。體内真氣瞬間提升起來,一刹那間行至颠峰之境。撲哧,子彈射入了胸口防彈衣之内。
“啊”特警隊員們大聲驚呼起來,因爲他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景象,蕭長風竟然沒向後仰,反而朝前撲去。他們心裏暗道:“難道隊長失手了?不會啊,就算是子彈沒射中蕭長風,蕭長風也不會前撲的啊。”
江珊和雷力兩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蕭長風到底在搞什麽。雷力的手感良好,子彈槍膛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這槍一定是打準了,絕不會有變差,但看見蕭長風的姿态,又不免有些狐疑。
蕭長風脫掉面罩,古怪一笑。到底是第一次,他錯誤估計了槍和子彈的沖擊力量,體内真氣運行過猛,一時間收不回來,身體控制不住,竟然前沖了出去。蕭長風搖了搖頭,還是修煉時間太短,真氣運轉還不能随心所欲。不過,他對這現代武器也有了些初步了解,子彈雖然打在了防彈衣上,但以他的敏銳觸覺,這和子彈打在身上也沒什麽兩樣,其力道和旋勁如何,他已有所感悟。
天下武功,唯力不摧,唯快不破。在絕對的力量和速度面前,任何招式都是徒勞無功的。這子彈無疑在速度和力量上達到了一個高度,一個以往他沒見識過的高度。他雖然不确信是不是能抗拒這力量和躲過這速度,但若要破它,還是有迹可循,有脈可理的。雖然子彈夠快,火藥之力夠猛,但其源頭卻掌握在那雙手裏,雷力的那雙手。當雷力擡手舉槍的時候,蕭長風心神一動,便感覺到了被鎖定了。這種氣機的敏銳感應,妙之又妙,玄之又玄,非得到了蕭長風這種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的境界才能感覺得到。
蕭長風又笑了笑,清亮的眸子異彩連連,帶上面罩又揚起了左手。
“他又揚手了!”特警隊員再次喊了起來。有人笑道:“看來,他覺得剛才的花生米滋味不錯呢,想再來一顆。”
“噓。隊長快要開始了。”
雷力這回不用再次由槍套拔槍了,出槍速度更快。依舊和上次一樣,擡槍、平舉、射擊,動神作書吧之标準,宛如教科書一樣。“呯”第二槍又打了出去。
“啊”,特警隊員們不得不又再次大聲驚呼起來,因爲這次看到的景象更爲奇怪,蕭長風既沒向後仰,也沒朝前撲去,好似沒事的木頭人一樣,站在那兒一動也沒動。若非是隊長親自操刀,隻怕他們會懷疑這子彈是不是脫靶了。
雷力也是一愣,不可能啊,明明打中了,爲何蕭長風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了看旁邊的江珊,隻見她點點頭示意出槍沒問題。高手出槍,看手勢,看身體放松程度,看發槍者在槍打出那一刹那的神色,便可推斷出是不是成功的。江珊瞧得眼真意切,雷力無論身形手勢,身體放松程度,還是開槍瞬間那種自信而滿意的神色,都無疑表明了,這一槍是絕對的命中,但蕭長風爲何會有這樣的動神作書吧呢,她同樣迷惑不解。
蕭長風很滿意這次的反應,因爲他體内真氣運行效果剛剛好,正好抵消了子彈入體的沖擊力道。兩次的試驗,讓他信心十足。他俯下身來,撿起一顆小石子摩挲幾下,面罩下的眸子神光湛然。
雷力才要讓小金招呼蕭長風過來問個清楚,就見蕭長風第三次揚起了手。
“他還在揚手!”特警隊員再次喊了起來,這次的叫喊比上兩次要齊聲得多,也大了不少。他們的心神全被吸引了過去,不知這次蕭長風又有什麽反應。隊員裏面更有人小聲說道:“他是打不死的小強啊。”
雷力依舊麻利擡槍射擊,射一次和射十次,對他來說都一樣。“呯”第三槍打了出去。
“咦”兩聲驚異聲同時響起,一個來自剛剛出槍的雷力,一個卻是站在一旁關注着兩人的江珊。兩人神色一變,同時互視了一眼,走靶了,竟然走靶了!是走靶,而不是脫靶。脫靶乃是子彈沒命中靶,而走靶是靶沒被子彈命中。雖然聽上去差不多,但實際卻截然不同,因爲蕭長風動了,他避開了子彈。
“啊”特警隊員們覺得今天驚呼的次數有些多了,但是最後這所見場景又不得不驚呼起來。他們竟然看到蕭長風向旁邊閃了閃,錯開了半個身位。隊員們不禁揉揉眼睛,剛才是不是眼花了,因爲蕭長風一閃以後便瞬間站定,若非大家的目光都集中他身上,很難察覺他已經換了位置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雷隊長的三槍,竟然打出了三個不同的結果。
蕭長風取下面罩,歎了口氣。不錯這子彈是沒打中他,但他手中彈出的石子也沒将子彈打落下來,僅僅差了個邊。看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他都力有未逮。而且正面的射擊他還能靠氣機鎖定,提早預知而躲開,若是背後的冷槍,要躲過隻怕難之又難,他搖了搖頭,朝雷力這邊走來。
“隻有兩個槍眼。”小金早就跑了上去察看他的狀況,卻發現了防彈衣上隻有兩個窟窿眼,驚異的叫了出來。
“你避開了第三槍?”雷力也走了上來,沉聲問道,他心中仍有些不确定。
“啊”,特警隊員們聽到隊長如此發問,終于發出了這最後一下驚呼,蕭長風能當面避過槍擊?怎麽可能!這無疑是對他們一向的思維的一次颠覆。要知道自從子彈手槍發明以來,一直都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掠其鋒。印象中就隻有電視中的太平天國能抗衡一下,那些人灑雞血,請神上身,神功護體能抵擋子彈,但要說到躲避子彈,那也是不可能的。
蕭長風絲毫不覺他這舉動有多駭人,點點頭道:“不錯,我僥幸躲過去了。”
這時特警隊員已經驚呼不出聲來了,被蕭長風這匪夷所思的回答給驚呆住了。
“你怎麽做到的?”江珊回過神來,蹙着雙眉,疑惑問道。
“蕭長風終于發現了衆人神色中的異樣,指着防彈衣說道:“雷大哥第一槍打的是胸口膻中,第二槍打的是下面的中脘穴,第三槍瞄的是下脘穴。”
這幾處穴,文進教硬氣功的時候講過,因此大家都明白。雷力點點頭,道:“不錯,我是這麽打的。”
“這三穴同在胸口任脈之上,我估計雷大哥的第三槍就會打在同一直線上,故而提早避開了。”蕭長風接着道。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大夥心道:“知道了雷隊長的打槍路線,提早避開也是有可能的,隻是蕭長風也太大膽了,雖然他穿有防彈衣,但四肢卻沒被遮住,萬一打中了手臂,那也是個重傷啊,這人真是個愣頭青。”
江珊和雷力卻覺得蕭長風言未盡實。雷力動神作書吧之快,即便是盡在咫尺也不一定能把握得他何時出槍,更别說蕭長風能在相隔六七十米之遠的地方估計到。蕭長風既然沒有詳細說明,他們也不好在追問。
“好了,你們都回到各自崗位上,該幹嘛幹嘛去。小金,你将防彈衣送到裝備部去。”雷力一揮手,将還在四周看熱鬧的特警隊員轟散。
打靶場又恢複了以往的景象,卻沒有人注意到那最後一顆走靶的子彈,一顆側門被擊打得深深凹入,謝謝飛入沙粒中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