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神作書吧遊俠兒的時候便時常風餐露宿,荒郊野外的除了野果子以外,便隻有烤肉最爲方便。因此野地烤肉是他的拿手好戲,尤其是野兔和獐子,當然炮野雞也相當有水準。他一邊旋轉着鋼釺,一邊注意着炭火,不時地撥弄着炭火,總是讓它保持最火力旺盛的時刻。蓦地,右手拿過小刀,輕輕一劃,将烤得半熟的牛肉表皮劃開,露出裏面的滲着血水的新鮮生肉。然後放下小刀,挑起調味料來一灑,頓時将剛要流出的血水封在了肉裏。他動神作書吧極快,各種調味料依次用來絲毫不亂有如雜技表演。如此這般每轉動片刻便劃上一刀,刀刀相距不過半指寬,每劃上一刀,便輕抹灑些調味料,慢慢地油脂混合着調味料的香味漸漸滲透出來,淡而香溢,引得衆人食指大動。他正專心炙烤着牛肉,沒有發覺對面的兩雙眸子正凝神瞧着他。
慕容雪有些出神地望着蕭長風,這長相一般又有點色,話語不多卻有些刻薄的少年烤起肉來倒也似模似樣的,專注的神态讓人很容易忘記那厚厚嘴唇所帶來的憨憨容貌。那寬廣的額頭在火光下熠熠生輝,不知裏面究竟還藏有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
唐心兒饒有興趣地望着蕭長風,第一次見他是那次恞然不懼單挑數十人的場面,第二次見他是在他家一幅憨憨厚厚的模樣,這是第三次見他了,想不到卻是見他表演一手烤肉的廚藝。那雙專注的眼睛熠熠生輝,縱使熊熊燃燒的炭火也遮掩不住,不知下次見他,會不會有别的驚喜呢。
王麗麗看了看閨中好友的神情,又看了看在一旁吃魚的吳曉,心裏一歎,“女人的情感是奇怪的,你若得不到她們的尊敬,也得不到她們的愛。男人會因憐憫和同情而發生愛,女人卻隻愛他們所尊敬的男人。與吳曉相比自然是蕭長風上次大展神威從那些小混混手裏将幾人救出來的行爲更能赢得人尊敬些。雖然心兒現在還說不上愛不愛的,但眼神中那種對他的好感那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隻是這蕭長風和慕容雪看上去也挺班配,不知他們是何關系,心兒….”
她有些擔心好友,見李石柱看着烤肉一幅快流口水的樣子,推了李石柱一把,沒好氣地說道:“去拿些啤酒去,快喝沒了。”
“等等,等我先嘗嘗再去。”李石柱晃了晃上半身,屁股卻是粘着不動。
蕭長風舉起手中鋼釺揚了揚,笑道:“好了,可以吃了。”
李石柱才要伸手去接,王麗麗一手将他的爪子拍開,笑道:“ladyfirst!濺特們。”她一伸手接過一串。她一帶頭,慕容雪和唐心兒自然也笑嘻嘻地伸手要了過去。
半響,幾個吃肉的都沒人說話,無論是狼吞虎咽的濺特們,還是露出細瓷雪牙細吞蠻嚼的雷地斯都隻是吃,吃,吃。蕭長風有些好奇,問道:“如何,難道失了水準?”
還是沒人答他,片刻,吳曉一抹嘴,丢下鋼釺,也顧不得滿嘴的油膩,手一伸道:“再來一串。”見蕭長風攤攤手,吳曉滿是失望地說道:“老大你也不多烤幾串,這麽少,不是吊人家胃口麽。”
王麗笑道:“老大就一雙手哪能拿那麽多串肉,要是一次烤如此多,那不跟食堂的大鍋飯一樣了。”
“對對,不過老大手藝真不是蓋的,我差點連舌頭都吞掉了,下次去bbq時一定要叫上老大。”李石柱一臉滿足地附和道。
“嗯,牛肉熟而不焦,油而不膩,奇怪了,明明看你抹了這麽多調味料,怎麽吃起來還是如此鮮美呢”慕容雪好奇問道。
唐心兒用紙巾擦了擦嘴,接口道:“肉質滑嫩,肉汁甘香而多汁,還有股微微的炭香味,實在是比得上名家大廚了,蕭大哥這手藝哪裏學的啊。”
蕭長風笑了笑,道:“無他,但手熟爾。”
衆人呵呵一笑,齊聲嚷道:“原來老大上輩子是賣肉翁啊。”
吃過飯後回到宿舍門口便各自告别,本來李石柱還要送王麗麗一程的,但昨天兩人進10舍的時候被看門老太太發覺,給趕了出來,今天要再去的話,還不是自找麻煩,還是免了吧。
蕭長風他們住在8舍405房間,屬于九十年代末建的大樓,算是新樓,條件比那些四五十年代蓋的樓要好多了。房間裏面帶有單獨的洗手間,衛生間和一個小陽台,和公寓有些相像。房間裏鋪位都是鋼架雙層的,人睡在上面,床鋪下面是書桌和衣櫃。他們的房間在樓的一角,要比其它學生房間要稍微大上一些,因此住了六個人。三人回到房間時候,其餘幾人也都在。
曾福正躺在床上看漫畫,他鼻子靈,聞到了酒味,一挺身埋怨道:“老大,你們去吃好東西也不叫上我。”
吳曉笑道:“就惦記着吃,小心你吃成個冬瓜身材,可嫁不出去喽。”
“什麽冬瓜身材的,我看你是丈夫的錢包-膚淺,知道這是啥麽”,曾福拍了拍肚子,說道:“這叫宰相肚裏能撐船,是氣量,你們想有還不一定有呢。别打岔,就你們三個大男人卻吃飯了?”
李石柱舉手招供道:“我可是去陪麗麗,至于他們兩位,呵呵。”
“哦,還有誰,快說,别賣關子了。”孫中華正在背四級單詞,聽到有内幕,從床下座位上探出頭來。
“這還用說,有王麗麗在,肯定唐心兒也去了。吳曉這小子今晚肯定是大獻殷勤,上次給石柱過生日時就盯着人家看。”劉一江将腳從洗腳盆中拿出,邊說邊起身準備去倒洗腳水。
“唐心兒啊,美女啊,人長得漂亮不說,聲音也甜美,至于吳曉嘛,嘿嘿。”曾福翻了個身子趴在床上,一臉的打趣。
“我怎麽了,雖然沒有中華那麽帥氣,但怎麽說也是個改良社會風氣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身材的四有青年。”吳曉使勁舉了舉手,露出并不成型的肱二頭肌。
“還漏了一有吧,還有色心,應該是五有青年才對,哈哈”兩人玩笑慣了,曾福也不怕吳曉會生氣。
“哼,不如你有,有痘痘。”吳曉反嘴駁道。
蕭長風啞然失笑,這面瘡酒刺生在臉上不同部位,代表病因不一樣,若是長在額頭,那是腸胃的毛病,若是兩頰那是肝膽有問題,若是生在下颌,就像曾福那一排排的小顆粒一樣,那是腎氣盛,天癸旺,也就是這幫弟兄口中所說的發春。
“你們倆這麽能說,怎麽不去報名參加下月舉行的辯論大賽,若是拿個大獎回來,也能夠在馬子面前炫耀一二啊。”孫中華呵呵一笑,搖搖頭說道。
這麽一說,吳曉倒是有些意動,摸了摸臉頰,喃喃說道:“也是啊,憑我的口才…”
曾福卻是在一旁猛潑涼水,打斷他的臆想道:“得了吧,你是管式樂團-愛吹,就瞎扯厲害,說到引經據典咱們學理科的哪是那幫學文科的小子的對手,他們說其話來一套一套的,揮灑文字的誰比得上,我看老大倒是可以試試,這學期沒少聽到他口中四個字四個字地蹦。”
李石柱接口道:“對,剛才烤肉的時候老大還說‘有兔有斯,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能将喝酒烤兔肉說得這麽文雅,十足一古人模樣,我看行。”
劉一江從衛生間走出來,說道:“你們倒是成雙成對,那老大就一個人去的?給你們倆對當電燈泡?”
“哪能啊,老大可是折花聖手啊,我對他的景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知道他和誰一起來的麽?”吳曉斜眼看了看曾福。
“老大可沒什麽绯聞,最近除了圖書館就是寝室,沒有啥異常舉動啊。”曾福摸了摸腦袋,實在想不出來。
“是美女雪,想不到吧,不動聲色就搞定了校花,這才叫高。”吳曉得意揚揚地說道,好像自己成了當事人一樣。
“哦,老大,是真的?”劉一江和孫中華齊聲問道。
蕭長風又摸了摸鼻子,知道這種事情往往說不清,而且越描隻會越黑,也不回答轉口說道:“快要熄燈了,都洗洗就寝吧。”
李石柱一幅過來人的語氣說道:“瞎起什麽哄,這種才生長出來的愛情幼苗需要細心呵護才行,大家應該裝神作書吧不知道,等到幼苗長成了大樹,老大自然會讓你們改口叫嫂子的。”
江北大學本科生宿舍和研究生宿舍有些不同,到了十點五十便熄第一次燈以示提醒,到了十一點正便正式熄燈斷電,主要是考慮到青少年正處在人生的發育時期,需要起居有節才有益身心。
燈雖然熄滅了,但是大家卻沒這麽早入睡。孫中華洗漱時間最長,主要是他那一頭長頭發需要打理一下,所以他是最後一個爬上床鋪的。他剛躺下便說道:“老大,這周末我們圍棋協會有活動,去星洲酒店觀摩旭日杯圍棋賽,你去不去?”
“星洲酒店?”蕭長風想到了在公共汽車上看到的那三十丈有餘高,聳立氣派的大樓。
“星洲酒店那可是五星級酒店那,那裏的黑胡椒螃蟹可是一絕啊,據說是從新加坡請來的廚子,哎,就是價格太高了,要不我早就去嘗嘗了。”說到吃,曾福好像對星洲市各個地方的美味都有所了解。
“我就不信能比得上老大的烤肉手藝。”李石柱吧砸了一下嘴,他對晚上隻吃了那麽一點烤肉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錯,老大做的烤肉沒話說,不過依我看廚藝是相通的,螃蟹估計老大也會整一手的,應該不會比星洲酒店弄的差。”吳曉拿話擠兌這蕭長風。
“老大,下次有機會你一定要做一次給我吃啊,我口水都快被他們說出來了。”曾福怪聲叫道。
蕭長風呵呵笑了笑,答應了下來。
“别理他這愛吃佬,中華,你們圍棋社的社長可真厲害那,連星洲酒店這種大酒店舉行的活動都能搞到票。他是啥來頭啊。”吳曉八卦問道。
“誰知道呢,我隻知道她圍棋水平有了業餘五段了,平日也就開個會碰個頭,又不是管理戶口的,誰會去打聽人家家世來曆啊。”孫中華答道。
“旭日杯圍棋賽,可是旭日集團贊助冠名的?”劉一江也來了興趣,參與進來問道。
孫中華悠然說道:“對,就是本市最大的産業集團旭日集團,它旗下的産業衆多,軟件開發,系統集成,電子産品,連房地産都有所涉及。那可是個好單位啊,薪水待遇都是本市最好的。”
“嗯,那可是咱們信息學院最大的客戶,每年去他們集團實習的學生不知有多少,不過留下的可不多,人家要求高,英語都要過六級的。”劉一江歎道,“有些職位也不和老外打交道要什麽六級啊,真搞不懂。這年頭,技術好不如語言好啊。外語流利的都能輕松當個白領。中華,還是好好背你的單詞吧。”
“要我說還是考公務員好,公務員都提了好幾次工資了,工神作書吧也不累,退休工資也高,要是運氣好還能當個小官呢。”曾福大有感慨道。
“哼,就是因爲有你這種思想,才會有這麽多貪官污吏和無才之輩霸着職位不做正事。”吳曉不滿說道。曾福一時被駁得半響沒說話。
入睡前他們的談話讨論蕭長風一般都不怎麽參與,因爲他們說的很多問題他都不太了解。不知而言,是爲不智,因此他總是習慣多聽少插言。不過此時聽到這裏,卻忍不住插嘴說道:“現在不是法治社會麽?”他在圖書館接觸過一些書,知道現在的法和那時候的法家主張不同,既不是慎到主張的以勢治國,也不是申不害主張的以術治國,也不是商鞅主張的以法治國,和韓非子的集法家大成之說也有很大的差别。
“是啊,是法治,但法治隻能束人行爲,卻束不了人的思想。況且在那些位高權重或是家财萬貫之人的眼裏,這種法治的行爲束縛也不是如此具有威懾力。”劉一江沉聲說道,“以權謀私,官商勾結的事時有報道。法治的尖錐有時還是戳不破金錢網和人情網啊。”
“我看也不盡然,這不僅僅是法律,金錢和人情網的問題。你看,有多少從小清貧出身,政績良好的官員被提拔成了高官之後不也紛紛落馬了,他們不也是有好官變壞的;還有那些教授學者哪個不是飽讀之士,不也一樣時常鬧出什麽抄襲揩油的醜聞。要我說是這種社會現象雖然也有法治的不健全,但更多的是種心靈惡性的共振,就像曾福看見别人吃了烤肉自己也嘴饞得流口水一樣,當你周邊的一些人或是一群人都對某種壞事習以爲常的時候,你内心深處的邪惡心性也會被勾引出來,你就會不知不覺地被他們吸引進去的。”孫中華提出了另一種考慮,引得大家一陣思索。
片刻,曾福踢了踢床頭,笑道:“中華,什麽時候思想改造得如此深奧了,還心靈惡性的共振的呢。”
和他床相鄰的孫中華笑道:“我哪有時間去想這些啊,這是我一個學法律的研究生朋友說的,我不過認爲有些道理罷了。我這朋友最近還在寫一篇論文,什麽題目我不記得了,好像是說亂世用重典的那一套。”
亂世用重典,蕭長風看過書知道,元末明初時,社會動蕩不甯,犯罪之氣日重,當時的明太祖朱元璋提出:“吾治亂世,非猛不可”,因爲形成明朝律法的‘重其所重’的治世理論。不過早在戰國時候就有大良造商鞅提出‘治秦國以法’,其輕罪重罰之舉也是如此道理。
“現在太平盛世,哪來得亂世啊。”曾福問道。
“他說的亂世又不是非得指打仗時期,民不聊生,國不安定的世道。人的思想烏七八糟的不也可以叫做亂世麽。你看最近學校附近的卡拉ok廳那些陪唱的小姐十個裏面至少有三個是在校的大學生,現在他們的思想是笑貧不笑娼,隻要有錢,去做一回哪種事也不怕道德上的榮辱。這還不夠亂的麽。”孫中華解釋道。
這話題有些沉重了,也讨論過好多次,一時大家都默然不語,良久還是吳曉嚷道:“好啊,你這小子對十個小姐裏面有三個大學生都這麽清楚,老實交代,是不是去過了。”
“我哪有。”孫中華争辯道,黑燈瞎火地也看不清他臉色,不過語氣倒是挺急切的。
“那你怎麽知道呢?”衆人似乎站到了同一陣線,一齊追問道。
“聽人說得不成啊。”孫中華有些虛聲說道。
衆人一陣大笑,蕭長風最後說道:“睡吧,明早操場的早操還要點名呢。”他内力日厚,體内真氣已能自行流轉,無須刻意行氣運功,一心分做二用,腦海中依舊想着剛才幾人的說話,迷迷糊糊之間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