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隅下意識的凝起佛力,卻聽身邊另一個自己,出聲呵斥着陸猛。程隅側首,看着這個面色蒼白的女孩,眼中有着驚慌卻強裝鎮定。她就是當年的自己啊。
陸猛被吓退了,身邊的自己又跑出房間将冬姨扶進了房間。随之大漢陸猛去了複返,将初來修仙界的自己抓了起來……這一幕幕在眼前重演,就讓程隅覺得這些仿佛發生在昨日。
程隅幾步來到陸猛身邊,在陸猛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時候,程隅扣住了他的肩膀,他記得這個陸猛最後跟在了鬼不生身邊做事,可是後來直到鬼不生神魂寂滅,也不曾再見到過他。想來已是兇多吉少。
耳邊傳來一聲輕語:“殺了他!如今你的修爲勝他百倍,捏死他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殺了他,你便能脫離他的魔掌……”
這輕語極盡溫柔,好似殺人真的不過就是捏死一隻螞蟻這般容易。程隅卻放開了陸猛,任其挾帶着不知所措的‘自己’遠去。
“愚不可及!”這回耳邊的聲音有些帶着滿滿的憤恨:“你的一切磨難,都是拜他所賜!”
程隅輕笑出聲,道:“你不必再蠱惑我了,不管你再制造多少過往的畫面,我都不會動容,因爲我心中無恨。”
沒錯,程隅知道,這一關考驗的是她的‘恨’!
在看盡了一層層修士反常的反應,程隅便知這七彩玲珑寶塔實則是以七情爲關訣,從第一層‘貪’到後來的‘嗔’、‘癡’、‘惡’、‘欲。
而這一關,處心積慮的調動起最初帶着陸猛抓了她進來修仙界的場景,就是想讓她出手殺死陸猛,報仇雪恨。
“當年的确是陸猛這樣的修士,抓了我進入了修仙界。那段時間也的确是我最彷徨,最無措的時候。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對于陸猛,我非但沒有恨,反而有些感激他。若不是他,我又如何能誤打誤撞到了修仙界,成爲現在的我。”
沒有陸猛的出現,也許她會是被困在溪鄉村庸庸碌碌的過完那一生,現在也早已成爲一抷黃土……
面前的溪鄉村一陣扭曲,在程隅帶着眷戀的目光中消散,随之又是一副副别樣的幻境出現。
穿着灰袍的自己絕望的被一隻巨大紅骨骷髅一口吞下,那是在乾坤門中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時候;
衆弟子浴血奮戰,他們一行人在韶羽門等修士的追擊下倉惶逃命,那是乾坤門覆滅的時候;
滿眼的血紅,痛苦的呻吟喊叫,無數魔氣肆意入體,那是被厲魔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時候;
程隅看着一幕一幕,仿佛再次經曆一次,同樣的經曆卻帶來了不同的體會。
直到程隅看到季芸,這個身體的生母,發狂似得怒罵着自己,充滿怨毒的眼神,還有古潇的冷漠和敵視。才讓她心中微微抽痛,哪怕時隔百年,這些依舊還埋在自己的心中,不曾釋然。
……
“夠了!”程隅擺擺手,穩定了心神,道:“再多的磨難,也不過是我人生的奠基石。”
話音一落,所有的畫面全部都扭曲消失不見,心中的怨念似乎也都消散一空。她心中無恨,對這些又何來畏懼。
一隻手拍在了程隅肩上,程隅反手扣住肩頭的那隻手一個用力,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慘叫聲:“放,快放開我!”
程隅轉身,放開了痛的面目扭曲的姬無策,道:“你躲在我身後做什麽?”
“哎喲,誰讓你方才在此處發愣,我不過是出手拍醒你罷了,沒想到你下手這麽重,我的骨頭都快碎了。”姬無策一邊哀嚎,一邊後怕的看着程隅。
程隅環顧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方才的幻像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或者可是在她心中出現罷了。
程隅拉過姬無策的手,用靈力拂過,上面的紅腫立即褪去。随即問道:“你怎麽都沒事?”
“我怎麽沒事?我的手都快廢了!”姬無策抽回自己的手,滿臉委屈。
“我是說……”程隅停頓,随後想到這層既然對姬無策毫無影響,就說明他心思清明,也許從來沒受到過什麽挫折,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做恨意。
“你從小長得的環境定然是極好的。”程隅有些羨慕的說道。
聞言,姬無策揚眉,道:“那是自然,我所住的地方山明水秀,靈氣濃郁,地處廣闊,我從小跑到大,都不曾跑遍它的所有……”
聽着他繪聲繪色的說着一直以來的生活,程隅便覺得這世間還真有一些人,從一出生就是無憂無慮,所有的磨難都有人爲他遮蔽。
“隻不過人少了些,除了爹娘便無人作伴。”姬無策也有些落寞的說道。
”這世間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你所得到的已是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了。”程隅再次拍了拍他的腦袋:“知足吧你!”
說話間,兩人又已抵達了一扇草木門,這回門上是一朵盛開的藍色幽姬花。
“原來幽姬花還有藍色的麽?”程隅喃喃道,她雖沒有親眼見過,可是所有的玉簡之中所描繪的幽姬花具是黑色,曾就覺得北淵夜瓊就如幽姬花一樣,清冷而高貴。可今日這藍色的幽姬花,仿佛是一種淡淡的釋然,讓人看了之後心曠神怡。
程隅沒有再回頭,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是恨是怨都無從改變。
面前的景緻又是一變,這次卻是一處極其古樸的庭院,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幽香,庭院的中央是一個清淺的池塘,池内的翠荇香菱已是搖搖落落之勢,上面的靈果早就已被人采摘一空,略顯得凄涼寂寥。
這一處一景緻都與當下修仙界的庭院相差甚遠,更具古味,沒有仔細打量,隻因在庭院外面傳來了許多嘈雜聲音,其中不乏有些熟悉的聲音,程隅當下欣然,快步前往。姬無策卻似有所感,向庭院的另一個方向跑去。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