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人都知道,李家官人才智愚昧,過往時候大多在家養養蛐蛐蹭蹭府裏丫頭的胸脯,也就是最近半年才智開竅,外出的時光多了些,可也是寡言多行多看未曾得罪過誰。
何況你柳子遠和李家還有那麽表了八百裏的親戚關系,着實有些過分了。
柳家書香門第,勉強算得上一個的士族,曆來看不起暴發戶李家,但那李家卻是整個建康也作得上數的富賈之家,别看李官人才智不高,終究是李家獨子,真要是惹惱了他,柳家也不見得能有好台階下。
畢竟咱大宋的商賈不似以往朝代毫無地位可言。
李鳳梧當然也是這麽想的,是以這半年來自己謹言甚微,隻等熟悉這個世界後便開始夢寐以求的放惡奴咬人欺男霸女的**富二代生涯。
那一世寒窗苦讀二十年出身社會後才發現依然要拼爹,這輩子老子有個好爹,再也不用浪費青春。
父親李老三早積攢下了大把的家業,自己剩下來的日子不過是繼承家業,然後娶幾房豐滿妖娆或者長腿細腰的媳婦再潛規則幾個豐臀翹乳的丫鬟,閑暇時分夜遊秦淮河畔在畫舫上享受秦淮八豔,豈不快哉。
老天爺待自己還是不薄的,閉眼睜眼之間便迎來了一個黃金未來。
現在自己置身的是南宋紹興三十二年,按照史書記載,好色皇帝高宗趙構剛禅位中興之主孝宗趙昚,待得隆興北伐之後,便是紙醉金迷的乾淳之治,那是有錢人的天堂,大宋繁華還有一百年,自己曾經享受不到的這輩子可要好好享受。
是以當這位表了幾百裏的遠房表親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讓自己當衆跳舞一曲以博美人一笑時,李鳳梧毫不猶豫了個滾字然後對着那張白皙的臉一拳砸了過去。
特麽的雖然朱喚兒确實是秦淮河豔名遠播的著名女伎,雖然你柳子遠想在美人面前表現自己以求**留帳芙蓉暖,但也不至于拿我當墊腳石吧,老子好不容易重來的人生可不是來當醜的,你不尊我休怪我不敬你!
一拳下去,這半年的鍛煉效果彰顯無遺,本是秀氣書生的柳子遠臉向後一仰,噗通倒地,殷紅的鼻血長龍出海,真是個觸目驚心。
水鄉畫舫裏頓時落針可聞,幾個藝伎面面相觑。
李鳳梧揉了揉拳頭,面色陰冷,“這樣可好?”
柳子遠在地上哀嚎,哪還有半舉子斯文,略略瘦名叫周錦綸的同窗慌不疊取了絲巾上前爲他止血。
李鳳梧望一眼怔怔呆滞的秦淮名伎朱喚兒,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笑得極其嘲諷,“子遠兄不惜自身淌血隻爲博你一笑,難道你不應該笑笑,可别辜負了子遠兄的一番好意。”
隻施了淡妝着素白襦裙的朱喚兒顯得極其清純,裁剪極爲合體的襦裙将雙肩到臀部的曲線完美勾勒,乍一看去渾然沒有風塵氣,便如鄰家妹在清晨的荷葉間,清新動人勾人心魄,縱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豬哥見着她,也無人不爲之神魂颠倒,秦淮八豔之中,其餘七女皆以豔魅動人,唯獨這朱喚兒不妖不媚,據傳言建康首富城北的郭大官人欲出兩百貫買其初露而不得。
朱喚兒便似秦淮河這一湯污穢水中的白蓮,也正因如此,她反而成了最讓男人牽心的尤物。
聞言有些不知所措,哪裏笑得出來,僵在那裏分外尴尬,如一池清水般的眸子裏隐隐有些厭惡,這李家官人也太不識好歹,粗鄙至極。
“官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子遠兄一番好意邀請你夜遊秦淮,你怎的還動起手來?”和柳子遠随行的三人,周錦綸扶住柳子遠止血,另一名叫薛雲河長得甚是好看的舉子推開身旁女伎起身正色叱問。
李鳳梧不屑的扯扯嘴角哼道:“是麽?”
晚飯後,自己想着好歹也半年了,也該來這條傳中男人來了就不想走的秦淮河畔踩踩,遇見了這位遠方表親柳子遠,他安的什麽心自己還不知道?
不就是看我有錢,看我……應該是過去的我愚昧,想讓我當冤大頭麽,真以爲我傻?
呃……真以爲現在的我還傻?
當然,柳子遠畢竟出身書香世家,窮隻是相對于李家而言,若是沒有這一出,以柳家偶爾和李家走動的關系,自己也不介意當一次冤大頭,無他,現在我好歹是建康李家的少爺,有錢任性又怎樣。
可你總不能讓我當了冤大頭還當醜,欺人不能太甚。
周錦綸自知理虧,扶柳子遠站好後拉了拉薛雲河,“算了,李家官人又不是我等讀書人,哪知什麽禮敬,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言辭間滿滿的是讀書人對白丁的鄙視。
這話李鳳梧不愛聽了,去你妹的讀書人,老子讀的書比你多,不其他,一本《從零開始》就是你一輩子都無法仰望的字數,更何況老子見過的世界也比你大,世界是圓的你這個讀書人知道麽,你知道能量守恒定律麽,你知道相對論麽……哎,尼瑪好像我也隻是知道名字而已……
但你和我裝是不對的!
不過并不打算糾結這個問題,伸出手指勾了勾:“還不服氣是不?不服就上啊,也别我欺負你們,三個一起我趕時間。”
這半年來科學的鍛煉身體,雖然比不上那些飛檐走壁的練家子,但對付幾個隻知書中自有顔如玉的秀氣書生還沒什麽難度。
柳子遠三人頓時氣結,讓幾個斯文書生像市井無賴一般動手,這不要了他們的命。
“李鳳梧,不要以爲你有錢就可以放肆!”柳子遠氣急敗壞的盯着李鳳梧,這事之後,自己估計也别想和朱喚兒芙蓉帳暖度**了。
李鳳梧哈哈大笑,“對啊,我就是有錢,我就是放肆,你不是想和朱喚兒上床嗎,我還把話放在這裏了,今晚我就把朱喚兒帶回府裏好生把玩一宿,颠暖倒鳳巫山**什麽推車什麽坐蓮我都要一一嘗嘗,你又能奈我何?”
爽,有錢任性的感覺真爽!
柳子遠三人口瞠目呆,雖然當今士子狎妓之風盛行,但能把那種事得這麽肆無忌憚也是沒誰了,況且三人知曉以往的李鳳梧最多就是蹭蹭府裏丫鬟的胸脯,哪知什麽男歡女愛,連巫山**怎麽最經典最**都知道。
這還是李家那個愚昧的李家官人?
柳子遠大恨,鐵青着臉連道了三個好,“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李鳳梧放肆得到幾時!”紹興三十年自己過了解試,早已是舉子,等臨安那位堂叔運作一下,自己未嘗不能在這建康撈個官當當。
李鳳梧聳聳肩,不屑反問:“我放肆麽?我可曾算計過你的荷包?我可曾逼迫你做過不願之事?不就是想帶個女伎回府**麽,怎麽就成放肆了?”
朱喚兒終于回過神來,這李家官人怎的如此龌蹉,分明就是個市井流/氓,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撇撇嘴不輕不重的了句:“官人,奴家賣藝不賣身。”
李鳳梧長的也挺讨喜,不過從剛才的一拳到後面的跋扈,終究隻能讓朱喚兒聞到暴發戶的滿身銅臭味,比起縱然有些狼狽也無傷大雅的柳子遠大大不如,好歹也是書生才子,骨子裏有着讀書人的真風|流。
若是尋常女伎,大概是會喜歡李鳳梧多一,因爲有錢,可對于秦淮八豔之一的朱喚兒而言,風|流倜傥一身文墨的才子才是心中最愛,比如百年前的柳永,才子佳人,素來是千古美談……
畢竟是唯一一個賣藝不賣身秦淮八豔,還保有着一良家的節操,不是掉進錢眼裏的婊|子。
柳子遠大喜,沒想到朱喚兒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微微對她笑了笑表示謝意,隻是臉上血迹模糊,看起來有些寒碜。
李鳳梧對朱喚兒本來就沒什麽好感,秦淮八豔麽,終究隻是秦淮河上承歡男人的一個女伎而已,此時既然站在柳子遠一邊,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氣了,不屑的瞟了她一眼:“由得着你?!”
本來并不打算做得這麽絕,不過被女人鄙視,是男人都受不了。
南宋孝宗時期秦淮河上的八豔僅是一時風光豔名而已,豈能和明末清初柳如是、李香君、陳圓圓等相提并論,若真是柳如是這種以才、貌青史留名的大家,自己這個纨绔還真拿她沒辦法。
可她朱喚兒并不是!
适時水鄉畫舫靠在醉樂坊的碼頭,李鳳梧找了個位置坐下,對靠上來的李府奴仆喊道:“去把醉樂坊的老闆找來,就我有事找她。”
李府奴仆看清畫舫上的情形,不敢多言低頭一溜煙去了。
朱喚兒立時有些惴惴,以爲李鳳梧隻是氣話而已,難道他來真的?轉念一想,這些年洪娘在自己身上賺了不少錢,她也知道自己的規矩,肯定不會爲了些許錢答應這個纨绔子弟。
柳子遠三人也不相信李鳳梧能把朱喚兒帶回李府,剛才吃了李鳳梧的虧,現在倒很是期待他吃癟,至于讓幾個下人揍李鳳梧一頓?
看了看岸上李府剩下的那三個粗壯奴仆,再看看自己那些弱不禁風的書童,立馬打消念頭。
年過四十卻依然穿得花枝招展的洪芬随着李府仆人跑了過來,還未到便有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興許是從李府奴仆那知道了李鳳梧的身份,上船就笑着道:“哎呀,官人叫老奴來有什麽事吩咐,是喚兒姑娘伺候有不周的地方嗎,我醉樂坊什麽都沒有就好姑娘多,要不老奴再吩咐幾個姑娘上船來陪官人好生暢遊一番秦淮夜景?”
終年在秦淮河畔什麽場面沒見過,洪芬隻一眼就知道水鄉畫舫上發生了事情,還以爲是以往一般爲了朱喚兒争風吃醋,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
李鳳梧對這濃妝豔抹的老女人更沒好感,開門見山的道:“我打算把朱喚兒買回李府,她在醉樂坊的賣身契還有多長時間,多少錢轉賣?”
沒有用贖身這些字眼,而是很直接的買賣兩字,絲毫不在乎會傷了朱喚兒的心,自己對禦姐沒興趣,當然更沒興趣找一個秦淮河上的女人當老婆。
有錢還怕沒良家?
洪芬怔住了,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官人是要給喚兒贖身?”
李鳳梧斜乜一眼臉色發白的朱喚兒,又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等着自己吃癟的柳子遠三人,認真的糾正了洪芬的用詞,“是買。”
有錢,就是想任性。
李家有多少錢李鳳梧目前不是很清楚,但别區區秦淮八豔,就算是把醉樂坊買下來,也傷不了李家的皮毛。
洪芬眼睛骨碌碌一轉,迅速打起了算盤,這财神爺似乎并不喜歡喚兒,喚兒的賣身契還有一年半,按照這個行情下去,還能給自己賺來一大筆錢,想到這洪芬立即有了決斷:“官人,喚兒姑娘是我們醉樂坊的招牌,她要是離開醉樂坊……”
李鳳梧不耐煩的打斷洪芬的話:“一千貫。”
這半年來李鳳梧多行多看沒少做功課,紹興年間,一貫銅錢相當于後世人民币三百,一千貫也就三十萬左右的樣子,對于尋常百姓這自然是一筆巨款,可對李家來真的是九牛一毛。
财大氣粗就是不一樣,眼角餘光瞥到柳子遠三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表情,李鳳梧心中大爽。
一擲千金的感覺果然爽。
洪芬猶豫了下,一千貫其實也不低,喚兒履行完剩下的契約,估計也就能爲自己賺這麽多,可畢竟是招牌,哪能賣就賣,正欲開口,不料這位之前從未在秦淮河露過面的公子哥兒又道:“兩千貫。”
朱喚兒的臉色瞬間慘白。
兩千貫,足以在建康最好地段買一座大宅子。
柳子遠三人見鬼了一般,竟然真的要把朱喚兒買回李府,見了鬼了!
秦淮河上哪有不愛财的女人,尤其是洪芬這種人,在秦淮河畔經營醉樂坊上下打花錢的地方不少,聞言立即動了心,招牌麽,走了喚兒還有千千萬萬個喚兒……秦淮河畔唯獨不缺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