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顔的親妹妹的丈夫疑似出軌,兩人大打出手後同時送往醫官司就醫,鑄顔下午就已經請假離開皇院去處理這件事。
還有好幾位教師前幾天就前後腳離開皇院,今晚是斷然趕不回來
金屬徽章傳出‘音’那機械般的聲音,訴說着皇院這兩天的人員變化。雖然每個人都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但所有人的離開時間忽然集中在這幾天甚至是今天,足以讓發現者感受到那股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這也是茶歡爲什麽提前期中考試會這麽順利——老師離開之前本來就安排好用考試來過度,剛好能契合茶歡、襲擊者、老師本人的計劃,隻是苦了這群學生。
雖然說樂語早有預料,但此時也不禁有些驚訝:“樓銀海和鑄顔也走了?”
親人可是他們最後的死穴。‘音’說道。
枯老,即生命耗盡而死,是非常幸福但又毫無辦法的死亡,但枯老會發生多次,就算真的枯死,也可能在親人的呼喚下回光返照,‘我死了哎我還沒死’這種情況發生幾率極高,因此樓銀海是必須要回去照看母親。
鑄顔是老光棍,說不定就是那種‘不小心就絕後的單身狗’,所以萬年才寄情于教育事業。妹妹作爲他最後的親人,自然會獲得他最大分量的關愛。
從中就能發現茶歡是多麽強大——他沒有親人,唯一的遠房親戚茶世隐藏在圖書館裏接受他的庇護;他沒有家,唯一的老情人是當今皇室的最高領導皇太後。
一個沒有軟肋的瘋子,偏偏擁有巨大的聲望和政治資源,甚至能插手下一任皇帝的廢立實在是要素過多了,難怪他會成爲加急名單的第一人。
如果茶歡明言今晚的危機,其實肯定能将樓銀海等人挽留下來。
但茶歡根本沒有告訴他們,是因爲他早就預料到今晚的劇情——能讓這些重要教師離開學院的理由,必然是他們無法推卸的責任。
向來沒什麽大局觀,也不喜歡妥協的茶歡,自然不會用‘大局觀’這種理由去要求下屬去‘妥協’。其實茶歡除了找皇太後幫忙外,根本沒有向其他人求助——顔伊和炎統是幫琴樂陰,并不是幫他。
這般想着,樂語忽然問道:“音,你覺得茶歡是不是很慘?”
嗯?
“你想想,跟自己關系好的下屬都被迫調走,明面上的炎京武柱在今晚都會默不作聲,諾大一個炎京,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出手援助茶歡。當茶歡在回來皇院的路上,看着伏擊自己的刺客們,聽着炎京黑夜裏的寂靜,他會不會有一些孤獨?”
沉默片刻後,‘音’的機械聲音冒出了無法掩飾的驚訝:今晚茶歡會被刺殺?也對啊,皇院出事,他必然會趕回來,爲了萬無一失必須伏擊茶歡。而在那些人眼裏,一個死掉的茶歡才是最好的茶歡,因此肯定會一不做二不休,出動所有力量圍殺茶歡
樂語有些驚訝:“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爲你知道内情才會提醒我。”
我隻是從教師的行蹤情況猜測出今晚可能會出大事。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有想法嗎?你想幫茶歡,還是殺茶歡?”
關乎茶歡生死的戰鬥,我并沒有插手的實力。‘音’頓了頓:雖然我們可能會覺得茶歡有點慘,但茶歡肯定不是這麽想的。
“他會怎麽想?”
他隻會覺得敵人很慘,花費那麽多功夫就爲了營造出刺殺他的機會。最慘的是,敵人已經這麽努力了,卻還是殺不了他。
樂語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這比較符合茶歡的形象:“你對茶歡還蠻了解的嘛。”
你又在套我的話?‘音’警惕起來。
“别那麽在意這些細節了,說不定明天八點我就不能跟你聊天了。”樂語笑道:“雖然主菜是茶歡,但我也是今晚這些客人必點的開胃菜差不多到上菜時間了,今晚就到這吧。”
需要幫忙嗎?‘音’冷不丁說了一句。
樂語眨眨眼睛:“謝謝,但不需要。”
你擔心我會害你?
“我這輩子最不擔心的兩件事,第一件是未婚妻會背叛我,第二件事你會違反我們的約定。”樂語大言不慚地說道:“隻是我另有計劃,哪怕沒有你這道點心,我也有信心撐死這群客人!”
這樣啊。‘音’沉默片刻,又說道:聽說你下午講的課程題目是‘銀血三奇琴樂陰’?
“是啊。”樂語笑道:“雖然自己講自己有些奇怪,但如果我這道開胃菜真的不幸被客人吃幹抹淨,那麽這節課說不定就是琴樂陰的最後絕唱,忽然就浪漫起來了你有來聽課嗎?”
沒有。
“真是可惜。”
并不需要可惜,你以後可以慢慢跟我講。
說罷,‘音’便挂斷了通訊,簡直是落荒而逃一樣。
樂語眨了眨眼睛,然後振奮地握緊拳頭,暗暗高呼——好耶,‘音’這根金大腿攻略成功!
隻是‘音’的關心也太委婉了,簡直跟涅若那個老直男一樣
但一想到‘音’可能長得跟涅若差不多,說不定就是一個身經百戰的糙漢戰場狙擊手,樂語就能理解了——男人嘛,都是這樣,想當年樂語不是也隻會發一句‘多喝熱水’?其實現在也是,所以大家誰也别笑話誰。
擦幹淨頭發,剛洗完澡的樂語換好衣服,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樂語便拿出剛收到的青岚來信,準備寫回信噴她一頓。
他已經看了最新一期青年報的那則聲明,幾乎氣得他的冰血都沸騰起來——哪有這樣聲明的!
簡直是越描越黑!
如果說之前大家還隻是自己腦補,那這則公告簡直是官方實錘!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今天下課後纏着自己的男同學變多了!
銜蟬塵塵跟自己打招呼的時候,附近的女生眼神亮得跟星星一樣!
最離譜的就是涅若跟自己打招呼的時候,男生露出嫉妒,女生露出向往——這個真的太過分了,銜蟬塵塵也就算了,但無論是樂語還是琴樂陰,肯定都看不上涅若啊!
這公告,還不如不發呢!
他很肯定,青岚絕對是故意的!
樂語揭開來信,心想青岚還能怎麽解釋!
隻見來信的第一句,直接開宗明義:
我就是故意的。
其實你的要求本來就很過分,謠言止于智者,但止于不了智障。大家隻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我們解釋又有什麽用?就算我将你跟我的點點滴滴寫出來,大家也隻會相信你跟琴樂陰也做過同樣的點點滴滴,甚至提供他們更多的想象素材。
但我還是故意這麽寫。
我就是要你認識的人都以爲你喜歡男人,我就是要你上封信提到的女生全都誤會你,我就是要你生氣,要你尴尬,要你讨厭我。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難道不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脾氣差、愛作怪、耍心機的女人嗎?反正報社在我掌控之中,我想怎麽寫就怎麽寫,你能拿我怎麽辦?
你有種就回來找我啊。
你回來啊。
你回來嘛。
嘛。
或者你留個地址,白夜已經安排好了,我随時都可以來炎京,到時候我會避開白夜的耳目,偷偷去見你這個沒種的膽小鬼。
别急着反駁,你不讓我去見你,不就說明你是膽小鬼嗎?你肯定還有許多理由,什麽保護我之類的,但你連我人都見不到,你又知道我安全?說不定這封信其實是牧晴眉寫的,青岚早就因爲暴飲暴食肥死了。
你以爲玄燭郡就安全嗎?晨風白夜刺殺了呂仲,晨風一片混亂,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再次入侵東陽;天際的風暴軍也不安分,一直在邊境徘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南下。
又不是什麽太平盛世,大家光是活着都會有風險。我知道,你有大計劃,半年後就能出結果,隻要忍半年就好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道理不能吻我,不能愛我,不能跟我聊天,不能抱着我睡覺——對不起啊,我就是這樣一個隻顧一時貪歡的俗人,但我變成這樣,你肯定也難辭其咎,現在自食其果了吧?
所以我不講道理了,我就是要故意這樣寫,因爲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