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裏隻有一半人醒着。明雙鯉還在睡,踢掉了一半的被子,平坦的肚皮暴露在空氣中,任誰看見她這幅樣子都會忍不住躺在她旁邊一起睡。作爲三年級學生,明雙鯉并不是每天都有早課,而且三年級已經沒有必修課,都是選修課程,明雙鯉自然不會受虐選需要早起的課程,因此年齡最大的她反而是睡得最晚的。
明桃浪已經不在寝室,她有早起鍛煉戰法的習慣,在來到皇院的第二天早上,她就已經用自己的腳丈量了皇院一圈。
明朝顔也不在寝室,因爲她害怕自己會睡過頭,所以她早早就起床去課室睡——睡在課室裏,就肯定不會遲到了!
明月宴也還在睡,說來奇怪,明明她每天的課程都排的滿滿的,很多時候明水雲跟明月宴上同一節課,然而往往明水雲離開寝室時,明月宴都還沒起床,但到了課室裏,明水雲卻發現明月宴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以前明水雲隻會暗暗稱奇,認爲明月宴是一位時間管理大師,但前些日子知道明月宴的劍鞘就是可以僞裝他人的‘千面’,明水雲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千面肯定幫明月宴代了不少課!
看着明月宴那安靜的睡顔,以及那雙因爲熬夜寫作微微腫起來的黑眼圈,明水雲忽然有些羨慕——不僅僅是羨慕千面願意爲她代課,僅僅是爲了讓她多睡一會兒,更羨慕别人的劍鞘,會在乎劍主生活裏的點點滴滴,甚至成爲劍主生活的一部分。
反觀自己
明水雲下床洗漱,正在打理頭發的明黛藍招呼一聲:“最近起風了,又冷又幹,水雲你有面霜鎖水嗎?沒的話用我的吧,免得臉凍傷了。”
“不用,之前有人送了我一套護膚的瓶瓶罐罐,不如黛藍你幫我看看怎麽用。”
“好啊。”明黛藍欣然答應,過去看了看水雲桌面上的東西,哎了一聲:“水雲,是誰送的?好齊全啊,而且都是巫戀商會的商品,甚至還考慮了你的發質和皮膚性質,你直接用就行了。”
正在刷牙的明卿雲轉頭說道:“是你家劍鞘送的?”
“是他妹妹送的。”明水雲平靜說道。
明卿雲察覺到什麽,笑道:“怎麽,都一起在全知之眼奪得第一了,你還沒跟他搞好關系嗎?”
“他不願意,我有什麽辦法。”明水雲含着一口冷井水,哇啦啦地涑口,然後猛地吐出來,仿佛水池跟她有仇:“難道還要我向他跪下嗎?也行啊。”
“以我的體驗來看,劍鞘與劍主應該是感情越來越深,你看黛藍家的那位,一開始還扭扭捏捏都不願跟黛藍坐在一起,最近誰敢靠近黛藍一點點,都被他龇牙咧嘴地瞪回去”
“都怪他,我都不能跟英俊的學長聊天了。”明黛藍抱怨一聲,忽又問道:“哎你們說,十五歲之後還有沒有可能長高?”
“嗯難說。”明卿雲悠悠說道:“你之前不是要求定的很死的嗎?好像是至少要高你一個頭來着?現在滅堂牙矮你一個頭,幾年内長那麽高着實有些難度如果他長不了那麽高,那我們的黛藍宮願意爲劍鞘降低一點标準嗎?”
“倒也不是說降低标準,但我未來是有可能成爲女皇的嘛,如果女皇的伴侶比女皇高,可能會被臣子們覺得很沒氣勢,所以說女皇的伴侶比她高一點點,甚至跟她一樣高也是可以的”明黛藍照着鏡子,漫不經心說道。
“你想得倒是很美,但滅堂牙看得上你嗎?他又不是什麽都拱的種豬。”
“他敢?大不了我強搶民男咯,不然你以爲我參加這場尋劍争位是爲了什麽?”
爲了能開美男後宮?
明卿雲朝明水雲聳聳肩:“你看,不僅是劍鞘對劍主越來越有感情,劍主也會對劍鞘動心主動與劍主疏遠的,你家琴樂陰可能是獨一份的。”
“或許這就是他表達愛意的方式?“
被她們聊天吵醒的明月宴,興緻勃勃地參加到讨論裏:“水雲你不要隻看琴樂陰沒像滅堂牙一樣整天圍着黛藍團團轉,你也得看他做了什麽事——他讓妹妹帶你認識了更多朋友,他幫你掃清了全知之眼所有障礙,但他卻并沒有以此邀功,而是選擇遠遠地守望你,争取不讓自己影響你的生活”
明水雲懷疑道:“我覺得不是,他跟我聊天都很敷衍的。”
“水雲,你可以不相信琴樂陰,但你難道不相信聖劍輝耀嗎?”明卿雲說道:“首先,劍主和劍鞘是有印記相連,劍鞘是絕對不會害你的,對吧?”
“對,但是”
“根據我們的經驗,随着時間推移,印記效力會越來越強,也就是說琴樂陰對你的感情,絕對比他第一次見你時要深,對吧?”
“是,不過”
“但現實與之相反,他非但沒有親近你,反而離你越來越遠。”明卿雲抱着雙手說道:“水雲你不要自顧着自己的感受,你不如代入一下琴樂陰的視角。”
代入琴樂陰的視角?
“琴樂陰明明是應該越來越喜歡你,但爲了你,他甘願忍受相思之苦,也不讓自己摻和到你的生活,隻能通過妹妹來暗中照料你哪怕被你誤會,被你讨厭,他也毫不在乎,因爲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
明黛藍聽得悠然神往,輕輕合掌:“啊,要是琴樂陰是我的劍鞘就好了,我也想談一場這樣的虐戀情深。”
明月宴也連連點頭,靈感大爆發,直接翻床下來,打開筆記本拿起筆就是一頓狂寫,堪稱作者的楷模,碼字姬裏的母豬典範。
明水雲被她們說得心裏嘀咕,但還是搖搖頭:“才不是這樣呢!”
明卿雲笑道:“你信不信當你發生危險的時候,琴樂陰就會再一次及時出現救你于危難之中,就像他那一晚在涅若刀下保護你那樣。”
“嗯?誰說涅若壞話?”明雙鯉忽然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嘟囔兩句,但旋即又倒下去繼續睡。
“不信!啊,顧着跟你們聊天,我都快遲到了,我還得去飯堂吃早飯啊!”
明水雲匆忙拿着書袋離開寝室,明卿雲慢悠悠整理頭發化妝換衣服,經過明月宴位置的時候,她點了一下月宴的肩膀,問道:“你在寫什麽啊?”
“琴樂陰的愛情故事啊!你剛才說的虐戀太适合琴樂陰他的形象了,我決定将這個故事加入到我的新書裏。”
“琴樂陰跟誰的愛情故事?水雲嗎?寫姐妹可不太好哦如果是要出版的話,我覺得你寫琴樂陰也不太好”
“當然不是水雲!放心,我之前已經跟琴樂陰說過,他沒有明确反對。”
沒有明确反對也不代表同意吧明卿雲晃了晃腦袋:“所以到底是琴樂陰跟誰?”
“荊正威啊!”
“啊?”
“是這樣的,故事的主舞台是東陽玄燭郡,琴樂陰和荊正威同爲銀血會的重要人物,但琴樂陰卻早就看出荊正威的不凡,甘心爲荊正威做嫁衣,在暗處幫助荊正威掃清威脅,爲荊正威的會長之路鋪平道路,心裏隻希望荊正威有朝一日能名動天下怎麽樣,有沒有感覺,是不是很符合琴樂陰的形象?”
“但荊正威死了啊。”
月宴:“這就是我故事裏的玄妙之處——等琴樂陰幫荊正威登上東陽霸主之位後,琴樂陰背後的主人,命令他殺了荊正威,奪取荊正威的遺産,來炎京參與尋劍争位。嗯,不是有火燒玄燭郡,銀血會滅亡這件事嗎?我可以寫成這就是琴樂陰的陰謀!”
卿雲:“居然圓上了,甚至還跟現實有點呼應但你剛才不是說琴樂陰一心扶持荊正威,現在又因爲一個命令就刺殺荊正威,這不是很奇怪嗎?”
月宴:“一點都不奇怪,反而能凸顯琴樂陰這人的矛盾性。而且最後一幕的相愛相殺才是這個故事的高潮——最甜蜜的背叛,最殘暴的歡愉,将銀血會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兩位青年,最後的敵人卻是彼此,他們在玄燭郡的火海裏,如同野獸般互相厮殺得傷痕累累啊,多麽美妙的畫面。”
明黛藍說道:“寫完讓我看看。”
明卿雲認真想了想,搖搖頭:“這個故事不會有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