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作者,《青年報》
尹冥鴻之前一直不太理解這句話,但他這段時間逐漸理解了。
處于‘黃金之風’季節的玄燭郡,天亮得特别早。當尹冥鴻洗漱完,他發現牧晴眉還懶在床上,便在外面大聲敲門:“起床練功啦!”
他叫了好幾聲,裏面才響起一聲軟軟的嘟囔:“……今天不練了。”
“那可不行,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天不練自己知道,一周不練敵人知道,一月不練大家都知道,快起床,起床!”
“别吵我睡覺!”
屋裏的牧晴眉發出小老虎般的叫聲,很萌很可愛,讓人情不自禁想進去房間搖醒她。然而尹冥鴻卻是眉頭緊皺起來,他去雜物房找到自己藏起來的鞭炮,點燃後往牧晴眉房間一扔,然後施展淩虛戰法的輕功步伐,宛如魅影般竄出院子!
當他離開院門的瞬間,一聲響亮的轟隆聲在牧晴眉房間炸開,下一秒一道銳利的光爆穿過了窗戶,掠過尹冥鴻的耳邊,刮傷了他的耳垂!
無相戰法·神槍!
看見裏面的光爆縱橫,尹冥鴻趕緊關上院門溜了,末了還喊一句:“練完就趕緊上班!”
又是一道光爆掠現,重重打在坑坑窪窪的鋼鐵院門上。
從小到大,牧晴眉都是跟他住在一起,他也是一直負責牧晴眉的起居。在他去紅月堡壘的那段日子裏,牧晴眉就自己獨自生活,沒有任何外人能參入他們兩兄妹的生活裏。
無他。
因爲牧晴眉的起床氣實在太大了。
那時候文虹醫官曾經想照顧牧晴眉一段時日,結果最後還是乖乖讓她一人獨居。跟牧晴眉一起住,用文虹的話來說,就是‘要麽我的内景戰法晉升至登峰造極,要麽我紅顔易逝’。
自從尹冥鴻回來玄燭郡後,就一直敦促牧晴眉勤奮練功。在那段他不在的日子裏,牧晴眉雖然天天都很閑,但也就是随便練練交差,天黑不練,太曬不練,太早不練,十分敷衍。
如果說她全力修煉的效率是100,那她敷衍時頂多就50。
最近因爲要負責報社的事務,有更多借口不練了,可能已經下降至40。
而尹冥鴻全力修煉,應該隻有10左右。
所以他哪怕冒着被牧晴眉誤殺的風險,也一定要讓她好好修煉。
‘笨鳥有三種:一種不飛,一種先飛,一種讓自己的孩子努力飛。’
尹冥鴻心裏忽然閃過前兩天在報紙上看到的這句話。
他笑了笑,暗裏承認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但心裏毫無羞愧。
因爲牧晴眉是代表未來,她現在的任務就是趕緊長大,飛得更高,飛向湛藍的天空。
而他這種也就是現在還有點用的笨鳥。
自然是負責清除蟲子這種髒活了。
一路輾轉,尹冥鴻來到百廢待興的半城區。此時半城區裏已經進入重建階段,許多工人搖身一變變成泥水工,不過搬磚倒也不需要特别培訓,這些做慣苦力活的人很快就上手了。
因爲商業氛圍濃郁,再加上失去了‘工廠’這個囚牢,從玄燭郡到半城區的小城門道裏,不知不覺就形成了一條小集市,賣水的賣吃的吆喝得不亦說乎,甚至還有說書的,暫時還沒到搬磚時間的工人們圍在一團,聽得入神。
尹冥鴻靠近聽了一下,發現是在說《未來回響》裏‘流羽’高考的故事,似乎是将‘流羽’的劇情單獨串聯起來連續講。
他有些驚訝,他以爲工人們會更喜歡聽‘隐音’的故事,畢竟那是一個穿越者在未來世界找工作的奇妙經曆,對他們應該更有吸引力。
不過當他聆聽工人們的竊竊私語,頓時懂了說書人爲什麽選說‘流羽’片段了。
“我以前跟流羽一樣,學習好滴很,許多小姑娘都找我問問題。假如是我穿越啊,肯定也能成爲那個什麽,什麽,對,學霸!”
“切,要是我,肯定能考上勞什子清華北大,拿到獎學金,一分錢都不用花就能上大學,還能給家裏貼錢呢!”
“你就吹吧!”
“你不也是沒睡醒嗎!”
“你們就發夢吧,你們沒聽嗎,高考可是要跟全——國學生一起競争的,未來可是有幾百萬考生,就你們兩個三尖八角,還想考過幾百萬人?”
“我們這是沒條件!”
“廢話,你們有條件還用得着來搬磚嗎?”
“别吵!很像前世妹妹的校花過來找流羽了!戲肉來了!”
“哦哦哦哦!”
尹冥鴻又聽了一會,發現這說書人居然加戲了。
衆所周知,樹人先生是一個不玩下三流、不玩屎尿屁、寫作端正、純潔優雅的作者,因此他雖然寫了‘流羽’在未來世界邂逅了小惡魔學妹、傲嬌學姐、清純校花、溫柔女老師等等角色,但行文素得很,更新又少,所以往往是點到即止,絲毫不給讀者們幻想的機會。
但這種故事自然無法博得下裏巴人的打賞,因此說書人自己加了點有顔色的劇情,大清早就說的大家熱血沸騰,然後他假裝喝口水中斷一下劇情,聽衆們便紛紛慷慨解囊了。
‘樹人先生才沒寫過這樣的情節呢!’
尹冥鴻心裏吐槽,快步離開,來到巡邏隊旁邊的新營地。
附近有許多人在陰影角落裏盯梢,也有許多孩子在好奇張望。門口站着兩個穿着淺藍制服的士兵,還有一位戴着兜帽的男人靠在強辯,當尹冥鴻靠近,他便主動迎上來:“二當家。”
正是白夜的打雜工,串串界的霸主,每天被十幾個富婆拉着入贅的男人,榮曜。
“早上好。”尹冥鴻朝榮曜點點頭:“進去吧。”
兩人走進營地,隻見幾隊臨海軍士正在平地上鍛煉戰法,赤膊上身,熬打氣力,一名年輕健壯的軍官正巡視各隊的鍛煉情況,稍有懈怠便是一記踢腿過來,厲聲呵斥。
看見尹冥鴻進來,那軍官面露喜色,回頭怒喝一聲:“看什麽?誰敢偷懶往這邊看一眼,就加練三十圈!”
“老完,我怎麽什麽時候來都看見你在操練隊伍?”尹冥鴻笑道。
“這些崽種,一天不練,回去就等着被海蠻吃幹抹淨吧!”軍官笑道:“二當家,又有我們的活了?我這就讓人集合!”
看着軍官興奮地吹響哨子,尹冥鴻心情頗爲複雜。
此人名爲完溪沙,軍銜協漩校,是藍炎派來的五百臨海軍的指揮官。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臨海軍進駐半城區已經有一周多時間,這一周内銀血八十八商會奇招疊出,美酒魚肉不要錢一樣一車一車送,女人也是一車一車送,前幾天尹冥鴻過來的時候,營地四周時不時都會響起氣喘籲籲的女子聲音。
完溪沙先是推辭,各家非要送美食,他就用荊正威教的辦法,派臨海軍到貧民區裏派發食物;各家非要送黃金,他轉手就派人光明正大送到荊家;各家非要送女人,他轉手就派人送到荊園裏。
荊家啥事都沒幹,就成了最大赢家。
他就像一個毫無缺點的鋼鐵軍人,完全免疫資本主義的腐蝕。不過銀血商人可是連無縫雞蛋都能叮穿的黑血蒼蠅,完溪沙你厲害,你是聖人,但你那五百名手下不全是聖人吧?
五百臨海軍,的确不是聖人,崽種也不少。
但完溪沙有一股獨特的領導魅力,他對軍士極其嚴格,但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最差,軍士優先;他們剛來半城區的時候,營地還沒建好,沒那麽多帳篷,他将各級軍官都提拎出來,讓底層軍士優先住進營房,而他們自己則是在外面喂蚊子。
的确有臨海軍按捺不住,答應了銀血商人的招攬,但回去被完溪沙一瞪一喝,頓時像拉稀一樣将所有秘密稀裏嘩啦地崩出來。
哪怕銀血會日以繼夜千方百計地腐蝕這五百人,這五百人依然天天操練,遵守軍令,團結得就像有人開了風靈月影修改器鎖定了他們的忠誠度似的。
尹冥鴻也是那時候才意識到,藍炎爲什麽隻派這五百人來。
他們可能并不是臨海軍戰力最強,也不是最全面的,但一定是最堅守的。
完溪沙并沒有什麽才能,他不擅長訓練,隻會盲目地喝罵毆打;也不擅長謀略,有什麽事要麽問荊正威,要麽問他尹冥鴻,要麽讓副官拿主意;他甚至沒有主見,荊正威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甚至連理由都不問。
他隻有兩點好。
其中一點,就是将所有軍士都當做親人。
“顧小三!”完溪沙忽然大喝一聲,指着一個軍士說道:“你,去找醫官治一下腿,然後今天留在營地裏加練!被我踢了一腳,你還想出任務?”
“但我也很想出去嘛!”那年輕軍士大聲說道。
“行了,回來的時候給你買個雞腿,去去去。”
“真的嗎?那我要醬雞腿!你知道我最愛吃醬雞腿的!”
“要求真多。”完溪沙呸了一聲:“所有人聽好了,子彈上膛,扣上保險,别走火了!”
“是!”衆人齊聲呼應。
“二當家,你帶路!”
當尹冥鴻帶着持铳實彈的臨海軍走出營地,許多盯梢的人馬上一陣風似的跑開傳訊,又放飛鴿的,又打信号铳的,甚至有放鞭炮的,不過尹冥鴻和完溪沙都不在意,一行人快步前進,迅速穿過玄燭郡。
一路上,巡刑衛、巡邏隊、甚至普通百姓都不敢阻擾他們半步,不少人還跑步跟上他們,準備看熱鬧。
當注意到臨海軍的前進方向是港口方向,又是一陣水銀瀉地的通風報信。附近的店鋪聞聲關門,黑幫遠遠避退,路線上的商人更是從住宅裏跑出來。
看得許多人都忍不住笑出聲。
走鬼攤販被巡刑衛趕跑的場面,他們見的多了。
但銀血貴族和黑幫混混被吓得屁滾尿流,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
與此同時,玄燭第三碼頭,丙九倉庫。
正在翹首以盼等待船隊歸來,注視着遠方海平線的李家衆人,卻收到了臨海軍前往這裏的噩耗。
“不會吧?他們是沖着我們來的?”
“有人通風報信!?”
“肯定是那些該死的泥腿子,我就跟你們說了,讓那些人将東西運過來後就應該馬上将他們殺了,不然他們肯定會洩露出去的!現在臨海軍給的懸賞很高,那群泥腿子靠不住的!”
“或許不是沖着我們來的,大家冷靜。”
“不要抱有僥幸心理,林家也是這樣想的,結果他們的金庫被尹冥鴻那個王八蛋帶着臨海軍全抄了,家主都被崩死了!估計沒多久就會從銀血會除名!”
“絕不能讓那群畜生得手!”
“快,讓他們将東西抛進海裏,以後再撈上來。”
“但現在海流湍急……”
“顧不得那麽多了!”
二十多分鍾後,尹冥鴻和臨海軍包圍了丙九倉庫,打爆門鎖進去,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連人影都沒有。
完溪沙看向尹冥鴻。
尹冥鴻想了想:“他們提前知道我們過來,已經将東西轉移走,自己也躲起來了。”
尹冥鴻坐在木箱上,翹起二郎腿,沉思道:“他們可比林家聰明多了,林家還想傻乎乎跟我們講道理,他們直接人跑了,錢也不見了……”
“但是,人走的了,錢可走不了。錢肯定還在附近,你分一隊人,将李家嫡系都抓過來吧。”
“要銘記會長的吩咐,”尹冥鴻叮囑道:“不要打砸搶燒,有反抗,把人殺了就好。千萬不要破壞财物,那些可都是銀血會的财富。”
“明白。”
又過了半小時,李家上上下下被抓到這間倉庫裏,女眷梨花帶雨,男人們則是沉默。
“二當家,你請我來,有何貴幹?”李家家主倒是保持着豪商姿态,不卑不屈抱拳問道。
“當不起李老一聲二當家。”
“當得起,現在誰不知道你尹冥鴻就是荊正威的頭号走狗,幫臨海軍肆虐玄燭,荊正威是大當家,你當然就是二當家。”李家家主譏諷道。
尹冥鴻苦笑一聲,這‘二當家’隻不過是荊正威以前對他的稱呼,後來他職位變了,但荊正威依舊用這個名字稱呼他,不知爲何傳出去後,他便成了荊家名副其實的二當家了。
不過。
這種感覺,倒也不壞。
“那我就直入正題了。”尹冥鴻說道:“李家家主,你也知道現在銀血會的首要事務就是想辦法滿足臨海軍要求的‘軍費池’,但可流動資産因爲‘可流動’,所以會長給了你們一段時日,統計收集自家可流動資産,屆時再根據你們各自的資産水平,從中收取四成來充盈‘軍費池’。”
“畢竟,讓大家自己先收集資産,總好過讓臨海軍上門自己‘親自動手’吧?”
完溪沙很給面子地朝上空射了一铳,吓得李家的孩子們都哭了。
“于情于理,會長已經很爲你們着想了吧?而且這個提案可是銀血會全員通過,也就是說包括你老在内,也是同意了哦。”
李家家主隻是冷笑,閉口不言。
“但總有人覺得可以鑽空子,提前轉移财産,争取自己給少點錢。”尹冥鴻歎了口氣:“你難道不知道,臨海軍隻需半日就能奔襲玄燭郡,要是不能滿足‘軍費池’,到時候大家都得倒黴的嗎?”
“大家會不會倒黴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荊正威肯定不會倒黴。”李家家主不屑道。
尹冥鴻不理會他的狂言,繼續說道:“而且這種舉動,不僅僅是損害大局,也是損害小家。你出少了,那别人肯定就得出多點,到時候各家繳納的份額都會公布出來,大家一看,肯定就知道你們用了什麽手段少給錢了,到時候還不是惡了其他商會?如此得不償失啊,你老難道不懂嗎?”
“軍費池是否能滿足,不過都是荊正威的一面之詞罷了。”李家家主怨聲說道:“大家迫于臨海軍的淫威才不得不就範,但誰不知道荊正威就是想趁機舉起鐮刀收割我們?你們以爲我們迫于無奈答應了,就真的願意乖乖挨宰嗎?”
“也就是說,你軟的不吃,非要我們來硬的?”尹冥鴻歎了口氣:“我收到準确情報,李家深夜将大量财物運向港口。說吧,你們到底将東西藏哪了?”
“二當家!你如果跟着荊正威繼續下去,隻會落得一個凄慘下場!”李家家主蒼老的臉孔爆發出狂熱的色彩:“等臨海軍一走,荊正威必受反噬,銀血會必定會将荊家分而食之!而你,就等着死無葬身之地吧!”
尹冥鴻點點頭:“是啊,臨海軍一走,荊家就完了。”
李家家主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眼睛一亮:“尹冥鴻,你要是聰明,就——”
“可惜臨海軍不僅沒走,而且還在你面前。”
尹冥鴻站起來,背對他們:“除了孩子和女人外,每人四铳,四肢放血,不打要害,總有人在流死之前會說真話的。”
砰!
砰!
砰!
铳聲、哭聲、叫喊聲混成一團,商人的骨頭是金的,沒鐵那麽硬,很快就有人說出實情。
李家的船隊今天就能回來,他們打算将财物運到船隊上,等船隊補給完畢就馬上離開玄燭郡,等此間事了再回來,以此保全家族财物。
負責此事的李家族人都不在這裏,也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不過李家在這裏沒有其他倉庫裏,因此不在倉房裏的話,很可能就扔在附近。
尹冥鴻剛想說什麽,榮曜就從水裏探頭出來,大聲說道:“下面有許多箱子,都是金銀财物,都在下面!”
尹冥鴻看了眼正躺在地上流血的李家家主,說道:“按住規定,私自轉移财産的家族,被查繳的财物直接納入‘軍費池’裏。如果你老不打算争論的話,那這些錢就是臨海軍的了。”
“你……不得好死。”
李家家主怨恨地瞪着尹冥鴻,尹冥鴻聳聳肩:“我好不好死我不知道,但如果還沒醫官來,以你的身體,可能現在就得死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血流不止的李家族人,唏噓道:“如果你們肯早就說出來,也不用受這種苦頭了……”
說到這裏,尹冥鴻忽然一愣。
荊正威故意給了他們一周時間。
然後他們用一周時間作死。
然後臨海軍将他們族人打殘殺殘。
那麽,接下來的工廠取代計劃,豈不是少了許多阻力?
要知道掌握工廠大權的,往往是這些商會的族人心腹。荊正威鏟除自家族人尚且顧忌許多,對其他家族族人自然更難下手,除非他們主動撞上铳口……
“哈哈!又繳了一大筆錢!二當家好耶!”
完溪沙興奮地拍了拍尹冥鴻的肩膀,然後轉頭朝軍士罵道:“小心點,這可是藍将軍的軍費,碰壞了我拿你們是問!”
“是!”
尹冥鴻笑道:“不用這麽嚴格,他們将東西扔到水裏肯定已經弄壞不少,你們再弄壞點也隻是杯水車薪。”
“話可不能這麽說,這可是藍将軍需要的軍費。”完溪沙嘻嘻笑道:“能多一點,就最好多一點,說不定藍将軍就差這麽一點呢?”
完溪沙第二個優點。
就是忠誠。
尹冥鴻沒見過藍炎,不知道藍炎究竟有何種魅力,能讓這個憨厚軍官死心塌地。
尹冥鴻隻知道,這個男人是全心全意爲藍炎效忠。
藍炎讓他聽從荊正威的命令,他就聽。
荊正威用軍費威逼銀血會,他就全程配合。
爲了讓手下保持戰力,不被外界勾引,他向五百軍士承諾:事後他的獎賞分毫不取,全部分給大家,他隻要求一點——大家聽命令,将軍費一分不少運回臨海軍。
他沒法承諾藍炎會獎賞他們。
他唯一能自作主張的,就隻有自己那部分錢。
但完溪沙那點錢,跟龐大的軍費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然而到目前爲止,尹冥鴻都沒見過有軍士帶着财物逃跑。
按理說,尹冥鴻應該很讨厭這種愚忠軍官,他們越是對野心家忠誠,就越是阻擾白夜的發展。正是世上有許多愚忠之人,所以輝耀王朝才能綿延二千餘年。
“嘿,二當家,快到中午了,跟我們一起吃飯吧!”
完溪沙招呼一聲,撓頭道:“今天中午我們可是吃醬雞腿的哦!不過也不知道玄燭郡有沒有那麽多雞……但雞屁股我也愛吃。”
尹冥鴻瞥了他一眼。
換在戰場上,他們肯定是沙場互搏的敵人。
換在其他時候,他們至少是爾虞我詐的關系。
但是現在。
“雞腿,我喜歡吃蜂蜜烤的。”尹冥鴻笑道。
感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