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
不然你以爲好端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怎麽能下定決心修煉琴日合氣戰法這種自虐神功——生活所逼,逼人太監。
雖然說是刺殺,但其實多數都隻是生活中的小意外,譬如茶裏有毒,譬如暗箭傷人,譬如……總之是不會明着來,而且隻要荊正威跟兩位保镖共同行動,基本不會遇到生命危險。
想殺荊正威,最好的辦法就是買通米蝶和利桑這兩位保镖,然而荊青蚨雖然對荊正威沒啥感情,但也不可能讓荊家嫡子就這麽赤裸裸地暴露在危險之中。
米蝶和利桑都是出身于荊家麾下的小家族,老奴才了,而且他們有兒有女有家室,跑都跑不掉。要是荊正威死了,他們全家也必然跟着死清光——有人保也沒用,荊家還有幾位族老盯着呢。
雖然說爲了家主之位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但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說。無論是爲了安撫人心,還是爲了表現新家主的公正,甚至是顧慮銀血會的态度,新家主都必須将這兩個保護不周的保镖宰了,以正視聽,徹底扼殺‘保镖勾結外人暗殺主人’這種大逆不道的犯罪!
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荊正威十幾歲就離開荊園,獨自經營産業,哪怕有兩位保镖守護,暗殺者也還是能抓住許多機會。
若非荊正威早早就修煉琴日合氣戰法,又在褲子裏藏霰彈铳,不然他早就橫屍街頭了。而且荊正威的直覺非常敏銳,會感覺到冥冥中的危機,哪怕不知道來源何處,但一旦他提高戒心,自然能後發先至瓦解危機。
去紅月堡壘的時候,荊正威就是因爲感覺到此行必有蹊跷,所以與青岚身份互換,可見他的直覺救了他多少次命。
但哪怕刺客們刺殺不成而中道崩殂,荊正威依然每個月都至少會遭遇一次刺殺,不是下毒就是扔花盆,甚至還有派老鼠過來咬他的——有這馴獸術當殺手太浪費了。
荊正威也早就知道這些殺手的幕後主使者是誰——荊正武的母親,老妖婆太夫人。
太夫人多年前就因爲感情不和,與荊青蚨分開了,回娘家住,隻留一下兒子等着繼承荊青蚨的家産。荊青蚨也不介意,反正是自家兒子,而且荊正武也源源不斷從太家商會裏吸血,這麽一盤算,到底是荊家占便宜還是太家占便宜,還真不好說。
至于太夫人爲什麽堅持派這種垃圾殺手刺殺荊正威這麽多年,原因也很好理解:有事沒事打兩棗。
就像你路過彩票站會買張刮刮樂刮一下,雖然心裏也知道多半會虧,但……
萬一呢?
而且這種從外城随便找的垃圾殺手,基本都是隻剩下一條爛命的人,被抓住了也牽涉不到太家,死了頂多就虧一點預先給的定金。對于太家來說,這簡直是九牛一毛,但萬一成了就血賺。
對了,當年荊正威生母死了的時候,他當着衆人的臉,狠狠扇了太夫人一巴掌。真的非常用力,荊正威自己的手都扇扭了。
幸好荊青蚨攔住了太夫人,用一句‘他還是個孩子’讓荊正威逃過一劫。
不知道這跟太夫人追殺了荊正威足足七年有沒有關系。
但無論如何,太家還是在規則範圍内動手——小打小鬧可以,但絕對不能牽涉到自己,銀血會可不是鬧着玩的。
現在幾十個兇徒圍着自己,樂語便意識到這次不是小兒科的刺殺,而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了。
動用這等布置,根本不可能瞞住銀血會,說明對方已經做好犧牲一個大勢力來敷衍銀血會的準備。
别說樂語,就算荊正威還沒死,這次他也得死在這裏!
‘哦呼,看來我的報社大亨資本家之旅要在這裏畫上句号了嗎……媽的,我都組建好報社了才來搞我,玩我心态呢。’
幻象外衣!
雖然胡同深,但現在正是光線正好的下午。當樂語看見兇徒們的時候,他就微微搖晃身子,制造出一層與他本體有所偏斜的幻象外衣。
铳響!
埋伏在人群裏的铳手同時發起攻擊,十幾顆子彈從四面八方射向樂語和牧晴眉。
淩虛戰法·白日夢!
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兩人同時用力踏地,身影如光掠動,所經之處炸出紛亂刺眼的光爆!
淩虛戰法向來是铳手們最愛的戰法,铳手自然了解铳手的弱點——視野!這個世界可不存在自瞄鎖頭的高科技工具,一旦視野被擾,铳手就直接廢了!
白日夢是專門針對铳手的閃避技巧,直線高速移動,身影分化,光爆浮華,再加上兩人都有幻象外衣,赫然是完美避開這波四面八方的圍射!
而接下來就是拼硬實力的時候!
砰!
樂語主動撞入人群,拿起霰彈铳就是一發!
子母彈爆出的彈珠傷了兩三個兇徒,喊殺聲中摻雜着幾聲慘叫,而霰彈铳也沒子彈了,樂語将霰彈铳直接砸過去,雙手化爪似牙,一路利爪狂風帶光爆地撕咬過去!
咬戰法·荒咬!
爪入凡軀,勾血撕肉!
樂語連走四步,雙手連咬十次,不過是數息之間便将五名兇徒斷肢挖心碎喉穿肚!
所有戰法的最終目的都是爲了應用到戰場上——既能獨自單挑,也能配合群毆,更能一個人單挑對面的群毆!
所有用拳腳的戰法,無一例外,在戰場上都追求一種結果——更快,更強,更緻命的殺人效率!必須隻用一招殺人,多一招就會被人殺!
當樂語漫步在血肉橫飛的亂戰中,他感覺自己對咬戰法的理解提升了。系統升級的中級咬戰法裏,有許多技巧他其實似懂非懂,隻有在這種血腥搏殺的群戰中,他才能将系統的,變成自己的!
但不等樂語來一波戰場突破,他便感覺到自己的背部和右肩被擊傷——背部被刀劃了個口子,右肩被鐵棍重錘!
“哈!”
琴日合氣戰法·雷音一擊!
樂語一聲大喝,宛如平地驚雷,給自己上了個增益buff,給周圍人上了個震懾debuff。趁這個機會,他右手纏住鐵棍奪過來,順勢橫劈打中後面的刀手,刀手的腦袋像夏天的西瓜一樣炸開了。
可見樂語這一棍的力氣之大!
‘雷音一擊’的效果,就是通過大喝令周圍所有人陷入刹那間的恍惚,與此同時武者受到雷音加持,下一次攻擊力量翻倍!
不過短時間内對相同的人隻能生效一次。
聽起來是不是很玄乎很遊戲?玄乎就對了,合氣戰法本質上就是唯心戰法,它的戰技都是作用在武者的精神力上,隻不過是借助聲音這個傳播媒介罷了。
合氣武者深信雷音會震懾别人,那雷音就會震懾别人;
同理,他深信雷音會讓自己下一擊力量翻倍,那自己就會力量翻倍。
隻不過是這個‘相信’有個度,不能‘我相信我喊你的名字你就會被吸進葫蘆裏’——這是不可能的。非要說的話,合氣戰法其實是比較像催眠,隻不過是催眠自己罷了。
但樂語剛破解這邊的危機,另外一邊的攻勢又來。
剛走兩步,撕碎了兩個擋路的兇徒,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砍了一刀。
還好老子沒破身,琴日合氣戰法的‘無懼疼痛’‘刀槍不入’還有效果,就是這個‘刀槍不入’有點水……亂戰之中,樂語心裏卻還在跟自己開玩笑。
他轉身洪吐,打飛後面刀手,彎腰避開右方刀手的劈頭一刀,然後順勢荒咬将兇徒穿腸破肚,但左腿膝蓋又被鐵棍暴敲了一下……
死定了,他心想。
武者不是無敵的。
好吧,或許有無敵的武者,但跟樂語沒什麽關系。哪怕是步入‘巅峰造極境’的武者,也隻能給自己添加一層有微弱防禦力的光甲,但光甲主要防禦對象是光爆,對物理防禦力很差,别說子彈,連刀都未必擋得住。
無論是哪個級别的武者,被子彈射會破防,被刀砍也會破防——能破防,會流血,就意味着遲早要倒下。
雙拳難敵四手,樂語隻是系統流,不是吃人流,長不出三頭六臂。
如果是普通人,說不定還能一頓亂殺殺跑對方,但這群兇徒顯然是要錢不要命的那種。
樂語或許還能再殺幾個人,但作爲代價,他也會被兇徒砍得傷痕累累。這裏可不講江湖道義,更不會給樂語單挑的待遇,主使者喊這麽多人過來,不是爲了圍毆,難道是來圍觀解說的嗎?
隻要樂語露出一個破綻,隻要他受重傷,隻要他倒下來,那他就會被這群專業團隊擡進墳墓裏。
至于殺出去……那敵人就會從後面捅爆樂語。
‘還真是……走投無路……啊!’
忽然,樂語看見有個兇徒在空中飛了過去——正确來說,是被人打飛到半空中,從另外一邊,飛到樂語這邊,甚至還砸到了人!
樂語微微一怔,旋即意識到什麽,頓時開盡暴力,像一輛狂暴吉普車一樣碾過去!
穿腸破肚!
挖心碎喉!
斷肢裂骨!
同時他還不停動用琴日合氣戰法來增強自己,一直在‘嗯’‘啊’‘嗯啊啊啊’地發出咆哮。兇徒們被樂語氣勢所懾,居然被他拼着渾身傷痕浴血奮戰,硬生生走了八步!
而這時候樂語也看到了,在另外一邊戰場,同樣被兇徒們圍着的牧晴眉!
跟沒打過群架的樂語相比,牧晴眉顯得輕松多了。她沒有亂走,站在原地等别人殺過來的時候再反殺,并且将兇徒砸過去,增加自己的活動空間,同時一直留意四面八方的攻擊,防守爲主,移動爲輔,身上居然沒有多少傷勢。
當牧晴眉看見樂語的時候,她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就在此時,樂語忽然大步向前沖,右手積湧光爆,朝牧晴眉打過去!
“後面!”
牧晴眉右手伸出食指,鋒銳光爆彙聚指尖,滿懷殺機朝樂語一刺!
“前面!”
咬戰法·黃歎!
無相戰法·神槍!
牧晴眉後方正要攻擊的兩名兇徒,被黃歎噴湧的光爆震飛!
正舉起大刀砍向樂語後背的兇徒,被神槍光爆刺爆了腦袋!
樂語與牧晴眉背對背站着,雖然再次被兇徒重重包圍,但此時兩人心裏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畢竟兩個人一起死,總比一個人一起死來得好,說不定還有個墊背的呢。
“他們不是你的人?”
“不是。”
“那他們是誰的人?”
“不知道。”
“也是。”牧晴眉感歎道:“你得罪的人那麽多,不知道是哪個仇家也很正常。”
也就是兩人背對背,不然牧晴眉就能看到樂語臉都黑了。
媽的,我雖然跟尹冥鴻說無論白夜派什麽人來,報社都會收,但你們白夜就隻剩下這種憨逼武力貨色嗎!?
樂語深深懷疑,白夜派這貨過來,是想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将報社拆了。
這玄燭白夜,好像也不太靠譜……
“有什麽事,等我們殺出去再說!我走前,你殿後!”
“憑什麽我殿後!”
“那你走前!”
“憑什麽我走前!”
樂語都要瘋了:“你再逼逼我出去就砍你全家!”
“呵,我是孤兒,爹媽早就死光了。”聽見荊正威氣到胃炸,牧晴眉終于心滿意足地殺進兇徒裏開路。
不過她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一個小問題——
對哎,我是孤兒,那荊正威剛才威脅要砍我全家的時候,我幹嘛要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