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這麽簡單。
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下毒、計謀、欺騙、密室殺人,刺殺計劃簡單來說‘當街行兇’。
他們找到目标,殺了,跑了,有什麽好說的?
用陰音隐的話來說,就是‘制定計劃時思考的因素要盡可能的多,計劃步驟要盡可能地少’。越是工于心計,計劃越是複雜,失敗的可能性反而越高,反而是這種‘将大象關進冰箱隻需三步’的計劃,才是令人防不勝防的殺招。
當然,計劃是簡單,但陰音隐考慮得東西可不少。他需要調查清楚董衡的行動規律,挑選歌舞廳是他多番思考的結果,因爲歌舞廳人員密集,光線較爲昏暗,不僅方便潛入,而且董衡也會對陌生人放下戒心,最重要是光線微弱越微弱,陰音隐就越強——别人變弱了,他自然就強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董衡得單獨行動。
樂語跑到門口,發現陰音隐就在門口附近。陰音隐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示意不要說話,兩人跟在董衡等人後面離開歌舞廳。
董衡奎照三人離開歌舞廳後,沿着鏡湖路走向明月大街,樂語剛想跟上去,但這時候陰音隐卻是拉住他的手沿着反方向走。
樂語驚訝道:“計劃取消?”
“計劃一取消。”陰音隐依舊保持着嬌柔的聲音:“現在執行計劃二……走快點。”
兩人大步流星在街上穿梭,陰音隐走着走着忽然拐進一條小巷,從小巷出來後,樂語發現他們也來到了霓虹燈亮的明月大街。
樂語恍然大悟:“我們跑在他們前面伏擊?”
“對。”陰音隐說道:“董衡從歌舞廳回家的路上,有一段路人迹罕至,在那裏動手成功幾率不低。”
“那爲什麽不一開始就選擇在路上伏擊?”
“趁亂刺殺的成功率比襲擊更高。在歌舞廳,我可以保證我的第一擊能完整打在董衡身上,但在街上進行襲擊,董衡的精神本能都會讓他自動反擊。”陰音隐語氣裏有些不爽:“而且這樣的襲擊太過粗糙,也不符合我的美學。“
樂語點點頭。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但樂語也看出來董衡的實力不比他差。連他自己都可以憑借精神力回避子彈,董衡面對意外襲殺,自然能迅速反應過來。
不過,你的美學就是利用女裝姿态迷惑他人趁機刺殺嗎……樂語内心腹诽不已,問道:
“那我們不能埋伏在他家?”
“雖然他家人不在星刻郡,但他家裏可是有仆人的。而且一個提刑司司長的家,如果裏面沒有陷阱布置,那他也輪不到我們殺了。”
“作爲丁義的心腹,想要殺董衡的,可不止我們啊。”
陰音隐忽然停下腳步:“到了。”
樂語環視一周,發現這裏是明月大街的一條岔路,距離主幹道有些距離,雖然路燈明亮道路平整,但兩側樹木叢生,最近的建築物也在路的盡頭,光是待着就感覺到一絲孤寂。
“你去對面待着,等董衡經過的時候,你想辦法打碎這幾盞燈。”陰音隐指了指路燈:“等你吸引董衡的注意力,我就會伺機在後面襲殺董衡,然後迅速撤退。”
這計劃依然很有陰音隐的風範,簡單來說就是‘你去嘲諷,我來收割’。
樂語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萬一奎照跟董衡一起出現,怎麽辦?”
陰音隐沉默了幾秒,問道:“你怕死嗎?”
樂語明白陰音隐的潛台詞。
對付一個董衡,樂語和陰音隐一起上綽綽有餘。但如果對象換成奎照,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樂語和陰音隐第一次見面時,陰音隐問樂語跟奎照戰鬥有幾成勝算,樂語說七三開,奎照七他三。現在回憶起來,樂語覺得自己太悲觀了,他應該是十零開,而且他是十成勝算。
一開打,奎照就将他打死,然後他奪舍奎照,這不就是赢了嗎?
樂語也是經過幾次實戰,才想明白奎照與裏士傑那場戰鬥裏的細節。那些他以爲‘不過如此’技能,如裏士傑的借天殺人,如奎照的光甲護體,他一個都用不出來。
他上他不行。
以樂語現在‘初級八稻流咬戰法’作爲參照物,裏士傑和奎照至少都是中級水平。這一個境界的差距,看樂語如何吊打高進就知道了——他能打哭高進,奎照就能打哭他。
當然,高一個境界并不意味着樂語就沒有還手之力。如果樂語和陰音隐一起夾攻,雙拳難敵四手,老漢架不住人多,搶到先手,說不定還是能打赢奎照。
隻是他們這次的目标不是奎照,而是董衡!
殺董衡,簡單難度;殺奎照,中等難度;殺奎照和董衡,那就是地獄難度了!
奎照董衡又不是傻子,面對襲擊他們肯定是互相依靠防守,組隊效果絕對是一加一大于二,甚至他們的配合可能會比樂語兩人更好——今晚是樂語和陰音隐第一次甜蜜雙排,但對于奎照董衡這兩個老油條就不一定了!
如果奎照真的和董衡一起出現,如果他們還要按照計劃行動,那就真的得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
“怕。”樂語說道:“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家睡覺了?”
樂語可沒有憑着‘死而替生’這個能力就到處找死的想法,而且他的第一個挑戰‘生存15天’快完成了,要找死也得等完成這個挑戰再說啊!
然而陰音隐似乎還不想睡覺:“你怕死的話,那你打碎路燈後就直接往北方狂奔,跑到鏡湖路北面的小路再避開巡刑衛繞回家。”
他想了想,忽然從裙子拿出一柄小刀,握着刃身遞給樂語,讓樂語忍不住将視線聚焦到他的裙下——你們輝耀人都流行在裙子下面藏武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