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士傑忽然收刀退後,奎照見此良機自然是死咬不放,血光連連爆閃!
然而裏士傑卻是雙手倒持刀柄,險險躲避,雲淡風輕地問道:“奎照,你看這天地之間是什麽!?”
樂語擡頭看了一眼夜空,是雨幕。
“是什麽?”奎照人狠話不多,一邊說話一邊下狠手,雙手奔雷疾走,眼看着就要撕碎裏士傑了!
“是最偉大的武器——自然!”
裏士傑左腳向前一踏,刹那間所有水珠聚向他的直刀刀鋒。所有人忽然發現周圍沒雨了,就連地面也變得幹燥,所有水流彙聚裏士傑所在位置,如同漩渦!
奎照想先一步撕碎裏士傑的喉嚨,然而觸手所及卻是逆流奔騰的水幕!
裏士傑的刀猶如水海龍王,輕輕一揮,便斬出萬丈銀光奔流!
水月戰法·斷波!
“卧槽……”陳輔情不自禁地爆粗了。
看着這如同鬼神的超凡戰技,樂語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如果說剛才還算是高手過招,那這一幕簡直是仙人指路!
他也認出裏士傑這一招的來曆,不過是水月戰法的其中一個技巧,雖然大概隻有不到5%的水月修習者可以使出這一招,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威能!
根據學院導師的講解,斷波這一招隻是斬出一道帶有水流實體的劍氣,水如線狀,以突刺傷害爲主。哪有像裏士傑這樣,斬出一道十幾米長的水流劍,簡直是要将奎照一分兩半的?
“是雨呢。”藍炎輕輕低語。
樂語也反應過來:裏士傑能斬出這一招固然跟他高深境界有關,但更重要的是,他借力自然,順勢而爲!
斷波這一招是借助光能聚集空氣水汽,但現在天地雨幕籠罩,裏士傑輕而易舉就聚集成噸水量,這打出來的效果自然是非同凡響。
“喝!”
奎照大喝一聲雙手擋在面前,雙手血光覆蓋猶如鐵手套,然而還是被斷波斬破開,水流刹那間撕碎了他的衣服,湧入他的眼耳口鼻!
強烈的窒息感令奎照失去了身體控制,痛苦地倒在地上,但他瞬間就掙紮起來,雙手護住要害迅速後退!
“如何利用自然,是我學院裏的重要研究内容。”裏士傑得勢不饒人,劍鋒編織如網籠罩奎照,還不停說垃圾話幹擾奎照的聽力判斷:“十八年後,你就可以革命後的新時代裏學到這部分知識了!”
奎照要撲街了。
雖然統計司幹員想幫忙,但裏士傑劍幕凝光,混亂扭曲了兩人身邊的光線,外邊的人根本連裏士傑和奎照的準确位置都無法準确辨認,拿着手铳也不敢射擊!
樂語心裏一喜,如果統計司撲街了,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回到逆光亂黨中。雖然也很危險,但再怎麽危險,也比不過在統計司當内奸危險啊!
忽然,一隻手從旁邊精準地扣住了裏士傑的手腕。
輕輕一扭,裏士傑的右手便瞬間脫臼。他吃疼轉過頭,驚聲喝罵:“藍炎!”
樂語一愣,他這時候才發現藍炎居然不在他旁邊,毫無移動軌迹,仿佛眨眼間就出現在裏士傑後面!
其他人自然也發現這一幕,叛變的幹員和雨衣亂黨馬上舉铳射殺藍炎,統計司幹員連忙迎擊,一時間庭院裏铳聲四起!
砰!砰!砰!
然而在如此混亂之中,藍炎居然站在庭院中央一動不動,右手如虎鉗般扣住裏士傑的手。一幕水牆出現在他身前,一顆顆子彈穿入水牆中留下一連串軌迹,最後凝滞在水牆之中,難傷藍炎分毫!
與此同時,裏士傑忽然捂住口鼻嗚嗚掙紮,表情極其痛苦。
無數水流彙往他身邊彙聚,但這一次,水流并不是成爲裏士傑的武器,而是成爲他的囚籠。
漸漸的,铳聲停止了。
大家停下了射擊,呆呆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隻見天空雖然依然陰沉,外面依然狂暴暴雨,但宅院裏卻是宛如室内,一滴雨水都沒落到地上。
因爲,所有雨水分爲兩部分,一部分都彙聚在藍炎身前,化爲水牆抵擋子彈;一部分彙聚到裏士傑身上,化爲一個巨大的水牢,硬生生在陸地上将裏士傑溺在其中!
裏士傑捂住口鼻,試圖逃出水牢,然而藍炎似乎是捏斷了他的手腕,他明明右手握住藍炎,但根本使不上力氣,在水牢裏不停掙紮。
溺水很多人都聽說過,甚至見識過,親曆過,但這個時代恐怕沒有人能如此真切地看見一個人溺斃的過程——統計司的強光燈照亮了水牢裏的所有細節,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見裏士傑的變化。
先是恐慌,當水進入氣管時,無論你是英雄豪傑還是狗熊懦夫,都會一樣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
然後發生痙攣,裏士傑臉色發紫,顯然是極度痛苦,臉上青筋暴起!
漸漸的,裏士傑瞳孔放大,肌肉松弛,赫然是已經失去了意識。
藍炎松開手,看着裏士傑在水牢裏漂浮,忽然笑道:“你說得對,自然,才是最偉大的武器。”
忽然間,水牢裏的裏士傑産生激烈的吸氣運動,臉色猙獰地深深吸氣,仿佛要像魚一樣從水裏汲取到空氣,一臉怨恨地看着水牢外的藍炎。
藍炎抱拳敬禮:“藍某,受教了。”
很久以後,樂語都很難忘記這個夜晚。
明明四周都是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音,但這個露天庭院裏卻幹燥得令人有些不舒服,空氣裏似乎連一點水汽都沒有。
大家都沒說話,明明是要生死相搏的敵人,但統計司幹員和逆光亂黨都沒有厮殺,而是靜靜等待這殘酷戲劇的落幕。
奎照緩過氣來,他雙手手臂的傷勢深可見骨,躲在幹員後面處理傷勢。雖然被藍炎所救,但他臉上沒有什麽好顔色,而是一臉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藍炎沒有說話,他推了推眼鏡,依舊維持着水牆和水牢,眼睜睜看着裏士傑徹底失去意識,心肺功能完全停止。
當水牢炸開,裏士傑的身體落在地上時,一名雨衣亂黨放下了手上的輕型手铳。
就像多米諾骨牌開始倒塌,一個個叛徒,一個個亂黨,接連不斷地放下了武器,甚至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
沒有人逃跑,沒有人反抗。
因爲他們意識到,藍炎根本不需要五招,既然他隻用一招就能将裏士傑溺斃在陸地上,那麽他剩下的四招……
就能在這狂風驟雨的雨夜中将他們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