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邊的居民還是挺喜歡他那古舊的氛圍和一直沒怎麽漲價的菜單的,當然,老闆也清楚後一個原因更加重要,不過無所謂了,他也老了,不打算在弄些什麽新東西當做漲價的理由了。
晚上11點了,客人們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老闆在櫃台裏默默的擦着酒杯,坐在吧台末端的一個客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事實上他注意他已經一周了,從一周前那個男人就會每天晚上6點鍾準時的來到酒吧,坐在那個位置,點上一杯威士忌,一直坐到12點酒吧打烊了才出去,當然酒也是最便宜的那種。
老闆注意到,他身上的夾克一直都沒有換過,而續杯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從他臉上不斷增多的胡渣和憔悴的面容,看得出他是陷入了困境,多半跟收入有關。
一股琥珀色的液體注入了那個男人面前的酒杯裏,他擡起了頭,用滿是血絲的眼睛疑惑的看着老闆。
“我請客,不要錢。”
“謝謝。”如同老闆所料,那個男人的嗓音很沙啞,應該是生活的困境導緻的。
“從哪退役的?fbi、cia?”老闆給瞬間就空了的杯子再度倒滿,沒有理會對方警覺的目光。
“呵呵,别緊張,我曾經也是,cia,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你來。深色的不引人注目的外套,一進門就坐到能觀察到整個房間的位置,還緊挨着後門,這些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在潦倒的時候還會注意的事情,而你還保有這些習慣,隻能說明這些東西已經深入你的骨頭裏了。”
男子苦笑着再度把酒一飲而盡,老闆也不以爲意,仍舊給他倒滿,然後随意說道:“年輕的時候總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什麽都不注意,身體,财産都随意的揮霍,到老了又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可是曾經揮霍的東西卻回不來了,不是麽。”
男人終于開口說話:“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是在爲國家爲人民工作,卻沒有在意身邊的家人,而當你一直效忠的國家将你想個垃圾一樣的抛棄的時候,你卻發現這麽多年來你沒給家人留下任何東西,現在想努力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又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你說該怎麽辦呢。”
看着眼睛有些發紅的男人,老闆有些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很多老兄弟,和這個男人一樣,他們爲國家奉獻了一切,結果得到的隻是一筆并不豐厚的退休金,而他們用一生去學會的各種殺人、偵查技巧在正常社會中卻一點都用不到,于是,要麽縱情于酒精之中,要麽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自己還算幸運,用退休金和之前工作當中積攢下來的積蓄盤下了一間酒吧,聊以度日。
老闆清楚,如果沒有人能解救他,這個男子一樣會走上他兄弟的老路,而且,以他的年齡來看,他可能不是正常退休的,那麽這樣正處于巅峰時期的老特工對社會的傷害可是非常厲害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這還少個人,雖然薪水不算高,但是多少也能養活自己,也許還能養活一個小崽子。”
看着老闆滿頭的白發和溫暖的笑容,男人有點想哭,如果不是因爲家庭,誰又願意低三下四的去四處碰壁呢,終究老婆孩子需要的是一個有體面收入的丈夫和父親,而不是一個隻能帶來屈辱和周圍不信任目光的罪犯家人。
叮鈴鈴,就在男人打算答應老闆的時候,酒吧大門上方挂着的門鈴響了起來,老闆皺着眉頭看了過去,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來,“打烊了,要喝酒去别的地方吧。”老闆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進來的是個黑衣男子,濃密的胡子和頭發幾乎完全擋住了他的面孔,這種藏頭露尾的家夥可不是老闆喜歡的顧客,他的手已經握住了吧台下面的手槍,雖然已經退休了很久,但是他依然有信心一槍就幹掉他。
“嘿,你聽不懂英語嗎?”看着門口的男子還站在那沒有一絲要走的意思,老闆有些不耐煩了,他把手裏的m1911放在了吧台頂燈下,給了來人一絲威懾。
那個男人倒是識趣的舉起了手,向老闆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同是緊盯着吧台上的男子開口說道:“亨特,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嗎?”
咣當,高高的吧椅倒在了地上,之前跟老闆吐露心聲的酒鬼亨特站直了身子張大了嘴巴緊緊盯着門口的男人:“頭,真的是你?!”
門口的男子把高舉的雙臂放低了點,變成了張開的雙臂,亨特沖了過去和他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後背。老闆也悄悄的把手槍收了起來,拿起了酒瓶倒了兩杯酒。
“頭,你沒有死?這真是太好了。”
“呵呵,我的命硬,沒那麽容易死。”
“對了,特調局爲什麽會解散,這段時間你去哪了?我聽說你被通緝了”
“坐下來慢慢說吧。”老闆端着兩杯酒,笑着看着兩個男人,剛剛亨特口不擇言的話他全都聽到了,可是他并沒有什麽特殊行動。一個窮到無路可走都沒有選擇去犯罪的特工,他的朋友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尤其是剛才面對自己的手槍的時候,他的第一選擇是舉手接觸誤會而不是立刻掏槍反擊,他可不認爲對于現役特工來說自己這樣的老頭子有什麽威脅。
大衛笑着沖老闆點了點頭,和亨特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亨特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是不是特調局重組了,您的通緝被取消了,我就知道這裏面一定有誤會。”
大衛搖了搖頭,“不,特調局沒有重組,我也還是被通緝當中,不然我怎麽會這個樣子來見你。”
亨特皺起了眉頭,“那你找我是?”
“亨特,你覺得我是出賣國家的那種人麽?”大衛嚴肅的問道。
“怎麽會,誰都有可能,隻有你不可能。”亨特大搖其頭,跟大衛一起工作那麽久了,他有這方面自信,更别提出賣的對象是惡魔了,他有多少好友死在惡魔手中,自己可是非常清楚的。
“好的,那麽我下面的話你要認真考慮了。聯邦内部有人和惡魔勾結,不要問我是誰,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是特調局被解散和前任總統下台跟他都有關系。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要重組一個機構去對抗惡魔,你有沒有興趣參加。”大衛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是有償的,薪水不會比之前低。”
看着對面大衛那對同以往一樣清澈的眼睛,亨特沒有考慮太多,“沒問題,頭,我也不會幹别的了。”
說完,他笑着對吧台裏的老闆大聲說道:“老闆,抱歉了,你得再找一個夥計了。”
老闆也笑着沖他擺了擺手,“不,這個位置我會一直給你留着的,記得活着回來給我幹活,你還欠我一瓶威士忌的酒錢呢。”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酒吧裏傳出,這些新老特工們許多事情都不用說的那麽詳細,因爲那些都是他們自己曾經或者正在經曆着的事情,有些時候隻需要爲犧牲在這條隐秘戰線上的戰友們敬上一杯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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