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希奇道:“咱們也發懸賞令?發什麽懸賞令?”
展伯雄急道:“難道你還沒聽說?田家大小姐她……”
曹瑞希打斷他的話道:“我當然聽說了,問題是你我也發懸賞令,怎麽發?誰幫我殺了葉小天,我就迎娶他的女兒?”
展伯雄老大不悅,沉下臉道:“曹大人, 這種時候,你怎麽還有心情開玩笑?”
曹瑞希道:“屁!誰跟你開玩笑?老展,你自己說,一直以來,你出的都是些什麽馊主意!我真他娘的要懷疑,你這老東西是不是葉小天派來的卧底了!”
展伯雄大怒, 吹胡子瞪眼睛地道:“你這叫什麽話?難道我們落到今日這般境地,怪我不成!”
曹瑞希用眼白乜着他, 冷笑不語。
展伯雄忍了忍心頭氣,道:“重金懸賞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最起碼也能給葉小天設置一些障礙,叫他疑神疑鬼,不敢随意與他人接觸。咱們困在這兒行動不便,叫他也得嘗嘗滋味才成!”
“嗯……,貌似有些道理!”曹瑞希又被說服了,摸着胡子,有些意動起來。
展伯雄趁熱打鐵,道:“你我兩家聯手懸賞,賞金之厚必遠超葉小天,隻要我們再撐幾天,等到咱們的援兵到了,還怕他葉小天?到時我們直接殺奔他的居處,先幹掉他再說!”
曹瑞希上下打量展伯雄幾眼,忍不住笑了:“沒看出來啊,展大人竟有這般氣魄, 你不怕官府幹涉?你不怕安家不高興?”
展伯雄道:“他葉小天能做初一,就不許咱們做十五?不過, 咱們的人什麽時候才能到?如果等新任巡撫到了,恐怕就不好下手了。”
曹瑞希想了想,道:“七天之内,咱們的人馬一定能趕到。至于那位葉巡撫,昨日傳來消息說,他才剛到宜都,他要趕到此地,恐怕還得半個多月的時間。”
展伯雄喜道:“那就成了,你我馬上聯手發布懸賞令,給他制造點麻煩,隻要拖到你我的援軍抵達,咱們就跟他轟轟烈烈地幹一場!”
……
曹展兩家的聯名懸賞令很快就宣布了。
田家大小姐宣布:隻要葉小天能殺了展伯雄,她就委身下嫁。
曹展兩位土司宣布:誰能殺了葉小天,賞銀十萬,另加頭人身份一個!
田姑娘當然是個絕色美人,尤其難得的是,就算别的女人和她一樣美麗,甚至比她更美,可是在身份上卻是無法與她相比的。
美麗的女人能催發男性的**,高貴的身份就如同一份春.藥,這份懸賞很令人心動,很多年少輕狂、不畏生死的少年很想試上一試,抱得美人歸。
隻可惜人家田大小姐已經做了明确限定:隻有葉小天才有這個資格。不是哪個阿貓阿狗僥幸殺了展伯雄,就有資格迎娶田大小姐的。葉小天年輕、俊俏,又是一方土司,所有這些條件加在一起,才具備了與田家大小姐共結連離的基本條件。
反之,曹展兩家的懸賞令就沒有那麽大的限制,任何人,隻要能殺得了葉小天,都可以得到十萬兩紋銀,并且受曹、展兩家聯名任命爲一方大頭人。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這個條件同樣令人怦然心動,果然有那豁出命來想搏富貴的人打起了葉小天的主意。僅昨日一夜,葉小天的衛隊就捕獲了四路試圖潛入葉小天住處刺殺他的人。
這些人都被葉小天毫不猶豫地處死了,但是能否起到阻吓其他人的效果殊未可知,被處死的那四隊人馬在做出刺殺決定的時候,何嘗不是抱了必死之心?葉小天隻能深居簡出,以策安全了。
“尊者……”
“說過了,叫我大人就好,人前人後兩套稱呼,一不小心被人聽到,總會多生些波折。”
葉小天微笑着點點頭,面前那個神态拘瑾的清秀少婦臉上泛起了羞窘的紅暈,隻好改口道:“是!大人。”
這少婦姓代,叫代韻溪,是格峁佬的親傳弟子之一,一身蠱術出神入化。格峁佬謀奪尊者之位,事敗之後他那一派的嫡系全部遭到了清洗。
代韻溪其實并未參與格峁佬的反叛,因爲她無心繼承格峁佬的衣缽,所以在此之前就已出嫁,成了護教七部落之一的一位部落酋長的夫人。
但是因爲她和格峁佬的師徒關系,她全家還是被發配金沙谷,成了永世不得複出的奴隸,幸虧葉小天出手解救,她一家才得以逃出生天,所以對葉小天這一家人感激涕零。
葉小天道:“我想要你做的就隻有這一件事!曹瑞希和展伯雄龜縮不出,我拿他們沒辦法。不出所料的話,他們是不會隻躲在大宅裏等我出招的,肯定要從老巢調援兵,所以,一定要盡快幹掉他們,隻要幹掉一個,剩下的那個也将失去與我做對的勇氣!”
代韻溪站直了身子,在金沙谷惡劣的生活環境中,她的身體變得很憔悴,此刻尚未完全恢複元氣的臉頰有些蒼白,可蒼白的臉頰卻因爲葉小天的這一番話泛起了激動的紅光。
每一個能被尊者賦以重任的蠱教弟子,都會感到無上榮光,何況葉小天對她全家還有還不清的恩德。代韻溪頓首道:“請大人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使命!”
葉小天點點頭,代韻溪便恭瑾地退了下去。
葉小天長長地籲了口氣,雙腿一放,懶懶地半躺在了椅子上。被手下人視若神明,既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受罪的尊榮。坐卧行走都得注意,遠不及在華雲飛、李秋池等人面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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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妙雯回到田府不過小半個時辰,田彬霏就怒氣沖沖地找了來:“你太不像話了!怎麽可以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是當着那麽多的人,根本無可挽回!”
田妙雯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問道:“大哥覺得有什麽不妥麽?發動之前,示敵以弱、卑伏斂翼,這是大哥的主意。田家大小姐連自己的仇都報不了,需要以如此條件借用他人之力,還怕不能讓人覺得我田家已經弱到不能再弱?”
田妙雯很優雅地放下茶杯,很優雅地微笑着,看着田彬霏:“我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與葉小天公開達成合作。如此一來不也順理成章了?”
田彬霏理屈詞窮,脹紅了臉龐強找理由道:“但是長兄如父,你居然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你也太沒有規矩了。”
田妙雯輕輕撇了撇嘴角,道:“大哥,規矩與田家的複起,哪個重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他總要真的殺了展伯雄,我才會履行承諾,難道你不希望他殺了展伯雄?”
田妙雯一雙妙目盈盈地投注在田彬霏的臉上,田彬霏再度無言以對。
田妙雯道:“葉小天可能會是我們田家複起的很重要的機會,但是在不能确定他一定成功之前,我們又不能冒險把田家和他綁在一起,除了我犧牲自己,大哥還想得出更好的辦法嗎?”
“犧牲你自己?”田彬霏冷笑:“隻怕你對這個如意郎君滿意的很吧?”
“是啊,我的确很滿意!”田妙雯笑靥如花:“所以,我是心甘情願地犧牲!”
她的手緩緩張開,蔥白纖細的手指蘭花般優雅,田妙雯一根一根地屈起手指,仔細數着:“你看,不要說已經沒落了的田家,就算是安宋楊三家,女兒嫁給一方土司,也不算辱沒了身份,對吧?
大部分土司在繼任土司的時候都已年過半百,年紀輕輕就成爲土司的人屈指可數,所以很多豪門貴女,隻能嫁給那有可能成爲土司的年輕人,這個人來日未必就會被指定爲繼任者,這一點上,我又占了便宜。”
田妙雯擡頭看着田彬霏,嫣然道:“他是一方土司,且又年輕英俊,如果他能殺了展伯雄,還能順利解決接踵而來的重重危機,就說明這個人很有本事。長兄如父的大哥啊,如果這樣的妹婿你都看不上,你想給我找個什麽樣的男人做丈夫呢?”
田彬霏張了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田妙雯從桌上拈起一份請柬,向田彬霏面前輕輕一推:“宋天刀邀你赴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宋姑娘央求她大哥下的請貼,宋天刀可是一向不大喜歡你的作派呢!”
田妙雯輕笑道:“宋姑娘很喜歡你!她是個好姑娘,家世、容貌、人品,哪一樣都配得上你,大哥還當珍惜!”田彬霏憤憤地一拂袖子,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田妙雯默默地坐了一陣兒,輕輕一笑,端起茶來,又優雅地呷了一口。最初提出“懸賞令”時,田妙雯的确覺得這是唯一一個既不錯失葉小天這個可能幫助田家重新崛起的強大幫助,又能避免田家陷入風險的好辦法,一時沖動下,她就當衆宣布了。
回到家裏仔細思量一番,她更覺得于公于私,這都是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葉小天是蠱教教主,不會輕易遭了哥哥的暗算,除非她打算做個老姑娘,否則也實在找不出一個比葉小天更可能“長壽”的男人了。
而且葉小天若真能順利解決這段危機,田家對他的依賴必重,那時給他機會,隻怕大哥也不舍得下手了,這無疑是幫助大哥改變他不正常的情感的一個好機會。
然而這一切考慮,依舊源于利益,她個人對葉小天又有多麽深的情感呢?這份感情有沒有深到她情願以身相許,與他厮守終生的地步?
田妙雯在心底默默地自問,她小口小口的抿着茶,可那杯茶喝光了,依舊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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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