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要來,躲都躲不掉。
其實甫一看到陳昆也跟着走了出去,林飛揚便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麽----很顯然,因爲槍擊事件而終止的自己與葉恨天之間的談話,要換在這裏進行了。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這份緊張并不是因爲做賊心虛,而是因爲林飛揚心裏沒底,即使絞盡腦汁林飛揚也想不出葉恨天究竟要跟自己談些什麽、想跟自己談些什麽、能跟自己談些什麽---葉恨天的目的究竟何在----雖然林飛揚相信葉恨天應當是沒有惡意的,但依然難免心中忐忑。
由于緊張,林飛揚有些不願意去看葉恨天,但理智卻又告訴他出于禮貌自己必須要去看葉恨天----目光難免有些閃爍,而葉恨天人老成精,自然早便猜到林飛揚在想些什麽,微微勾了勾嘴角,沉聲說道:
“你受傷的事情讓我和你陳伯伯給瞞了下來,一直到剛才楚醫生來通知我們說你醒了,你陳伯伯才給嫣然打了電話說了這事,我也跟彤兒打了個招呼,估計她們一會就能到醫院了……孩子你别緊張,我沒别的意思。”
“呵呵……”林飛揚幹笑一聲道,“果然瞞不過,您都知道了。”
“呵……”
葉恨天也是微微一笑,此時的他看起來并沒有平日裏飛龍幫主的威嚴與老辣,反而是一派慈祥,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沉聲道:
“昨天上午你陳伯伯來找我,把什麽事情都跟我說了,哎,其實前天晚上的時候我也看出些端倪,我一直就想找你聊聊,前天晚上想留你住下。結果你走了,昨天下午又想找你聊聊,結果卻引出這麽個禍患。其實按理說,你現在有傷在身,應該多休息的,不過機會難得,不如咱們就趁你的那些紅顔知己到來之前的這點空閑,好好聊聊?”
葉恨天一句“紅顔知己”說得林飛揚又是一陣尴尬無措,努力牽了牽嘴角,算是笑了笑。又點了點頭道:
“葉伯伯,其實前天晚上,我跟思彤也不是故意想騙您……怎麽說呢,我覺得吧,搶扭的瓜不甜,這種事情,您還是應該讓思彤自己做主。讓她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當然我也知道您有您地苦衷,不過有些事情畢竟是不能勉強的。”
林飛揚說完,輕輕的看着葉恨天,卻見葉恨天微微露出一絲淺笑,不置可否,平靜地喘息了幾下,才張口說道:
“說來也怪,沒機會的時候吧,就想跟你聊聊。現在有了機會了,卻又一時不知道到底該聊些什麽好……對了,你跟彤兒是怎麽認識的?真像你前天晚上說的是通過凝兒認識的嗎?”
“怎麽說呢,是也不是,呵……”想到這一環。林飛揚忍不住失笑道。“說起來也挺巧的,我跟思彤第一次見面是前年秋天……唔……大概是國慶節前後吧。那時我還沒來s,在齊北,好像是您讓思彤去齊北辦點什麽事吧我聽她說,然後當時她在齊北租了輛車,在馬路上開的時候把我給撞了,然後就這麽認識了,不過那時候也不能算認識,隻能算見了一面,誰也不知道誰叫什麽,真正算認識了是前陣子,陳伯伯女兒,就是嫣然,被洪幫綁架了,然後千凝說她表姐能幫得上忙,就引薦我們去嘛,然後一見面才發現原來是她,就這麽認識了。”
“噢……”
葉恨天長長應了一聲,然後也同樣忍不住笑了笑道:
“還真是挺有緣的,說起嫣然被綁架地事情,我開始一直都不知道,彤兒也從來沒跟我說過,我隻是後來聽手下人跟我報告說那天晚上彤兒忽然調動了大批人手去追查什麽,不過我見彤兒不主動說,也沒有追問,後來跟你陳伯伯通電話,聽他說女兒在s出事了,不過很快又被救了出來,我兩下一聯系,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呵呵……要說起來,前天晚上我之所以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你們是在做戲,也是因爲這個,因爲彤兒跟嫣然見面之後竟互相裝神作書吧不認識,哈……年輕人啊……”
林飛揚到着實沒有想到真正的纰漏是出在這裏,有些意外,然後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
“原來如此,我還一直以爲您是因爲陳伯伯對我的特别關注而看出的端倪呢。”
“有這方面的原因吧。”葉恨天道,“不過當時隻是有點奇怪,也沒想這麽多,畢竟你陳伯伯這人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見他這麽關注你,開始還以爲他是看出你跟彤兒關系不一般,又見我不做表示,猜出了些什麽,所以故意逗逗你,還真沒有懷疑什麽,到是你孩子,你見着你陳伯伯之後越來越嚴重地反常表現讓我逐漸逐漸産生了些懷疑,一直到嫣然來了,我地懷疑終于才被證實了,後來昨天聽你陳伯伯跟我說,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始末……唉……老喽,這麽輕易的就被年輕人給蒙騙過去了,要不是你陳伯伯出現,就被你們蒙混過關了。”
“沒有沒有,您别這麽說,我們這些其實都是小兒科,遲早會被您看穿的。”林飛揚趕忙道,“其實我們當時也知道根本瞞不住您,隻是抱着瞞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卻沒想一天都沒瞞住,這麽快就被您識破了。”
“哈哈哈哈……”
葉恨天聞言沉聲一陣大笑,笑過之後,忽然話鋒一轉道:
“昨天你陳伯伯跟我講了你把嫣然救出來的整個經過,不錯!很好啊!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樣的膽識、魄力和冷靜,真的是後生可畏啊。”
“您别這麽說。”林飛揚趕忙謙遜道,“其實我也不過是起了個水到渠成的神作書吧用罷了,當時還是多虧思彤地幫忙,幫我找到了嫣然的所在地,而且後來營救的時候昆哥也幫了很大的忙,要說起來我所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潛進别墅把嫣然帶出來罷了。”
“不用謙虛了,孩子。”葉恨天微微沖林飛揚擺了擺手道,“遠地不說,前天晚上你地表現我可是親眼所見,面對洪幫那些人的時候不急不燥不卑不亢,穩穩把着大局主動,要說那牛于奇也算是老油子了,卻在你這吃了這麽大個啞巴虧,威風掃地,足見你地過人與出色,不過話說回來,要沒有這件事,你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哎,孩子,是你葉伯伯虧欠你了。”
“葉伯伯,您别再這麽說了,我現在不好好的麽,沒什麽。”林飛揚道,“再說就算沒有前天晚上那件事,我跟洪幫之間因爲嫣然的事也早結下仇了,他們早晚都會對我下手,其實真要說起來,還得感謝前天晚上的事,要是沒有前天晚上的事,您昨天不會來找我,您不來找我,出事的時候昆哥就不會再我身邊,要是沒有昆哥拉我那一下讓我躲開第二顆子彈,也許我就真的挂了。林飛揚的歪理說得一套一套的,饒是葉恨天也被林飛揚辨得無可奈何,微微笑笑道:
“這個事,小陳也跟我說了,他說第一槍的時候,如果你不去推他那一下而是選擇自己躲,就不會中第一槍……啧……小陳這人,你也知道,什麽事都喜歡憋在心裏,不過我看得出,他對你挺感激的,雖然說對方就是沖着你去的,即使你不對他,他也可能不會受傷,但是在那麽一個緊急關頭你能想到别人,孩子,不是我說,真的是難得,有情有義,難得啊。”
葉恨天說着沖林飛揚豎了豎大拇指,一副激賞的模樣,而林飛揚見葉恨天從頭到尾就是不斷的在誇自己,而且越誇越邪乎,心中不禁有點泛起了嘀咕,不知道葉恨天這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正想着,卻聽葉恨天話鋒又是一轉,若無其事的随口問道:
“诶,可是說,當時你是怎麽知道……唔……怎麽說呢……你是怎麽知道有槍正對着你們并且要開槍?我的意思是說,你爲什麽會想到去推小陳一把?你當時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好好想想。”
“沒有。”林飛揚搖了搖頭,他當然不能把紅雷的事情告訴葉恨天,故而隻是含糊其辭道,“就是一種感覺,一種直覺,當時也沒想什麽,就是忽然覺得不妙,然後本能的推了昆哥一把,然後自己往旁邊閃,也沒看到什麽。”
林飛揚的這個回答也算在情理之中,葉恨天并沒有多想什麽,隻是悶聲點了點頭,想了想,話鋒再次一轉道:
“飛龍幫跟洪幫之間的恩怨,想必你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這個事情很古怪,我跟你陳伯伯一直在努力查出策反洪幫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可是查了這麽久,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們太神秘了,隐藏的也太深,不過昨天上午你陳伯伯跟我說,從你身上,也許能找到突破口。”
“嗯。”林飛揚點了點頭,道,“這事陳伯伯跟我說了,我也一直在留意我究竟還得罪過什麽可疑的人,不過想來想去也沒什麽結果……咦?等等!”
林飛揚說着話忽然腦子中靈光一閃,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麽,正要深思,忽然隻聽得病房門又是咔嚓一聲響,一個身影幾乎是用撞的跑了進來:
“林飛揚你怎麽樣?沒事吧……呃……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