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松散的同盟

幸好黑夜時代的到來爲羅多克人的體面依附帶來了契機,寒季所帶來的一系列饑荒、瘟疫、叛亂讓卡拉德帝國停下了擴張的腳步,轉而專注于平複内部動蕩的局勢,此時的卡拉德帝國可謂是前所未有的虛弱,但羅多克人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然安提托羅斯山脈對寒流起到了一定的阻隔作用,南方的氣候也比北方要暖和上一些,但羅多克地區也同樣受到了黑夜時代所帶來的寒冷氣候的侵襲,與集權體制下能夠自上而下進行自救的卡拉德帝國相比,羅多克人可就要慘得太多,各部族爲了生存開始互相争奪生存資源,競相吞并,爆發了内戰。

不過這也使得爲了自保的羅多克各部族,在部族兼并戰争的同時,通過合縱連橫而加強了聯系,并且之前數量繁多的小部落經過内戰逐漸合并爲數個較大的部族,經過羅多克部族議會的協商,使羅多克人内部第一次有了一個較爲統一的聲音,這爲後來體面的依附于卡拉德帝國建立了基礎。

這些大部族互相之間都無法輕易吞并對手,既然通過戰争都解決不了問題,那就隻好坐下來聚到一起磨嘴皮子,談崩了就打,打不下去又開始談,最終互相形成了妥協,哪怕隻是暫時的。

最後所有部族首領們都發現這種通過嘴皮子來解決問題的辦法,雖然最終所取得的結果不一定讓人滿意,但卻要比在戰争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要好太多,畢竟各部族還要共同面對卡拉德帝國的威脅,自相殘殺的太過也不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自此羅多克人各部族原本就有的集會議事傳統,在這一時期形成了最早期的羅多克同盟,隻是那時候的叫法還是羅多克部族議會,于布魯圖斯王朝依附于卡拉德帝國後又經曆了羅多克貴族同盟的階段,最終在芮爾典王國時期發展成爲聯合了羅多克各地實權勢力的羅多克同盟。

在布魯圖斯王朝,羅多克人雖然取得了一直以來所追求的自治,但這也隻是意味着暫時消除了外部的威脅,而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由内部開始淪陷。羅多克人依附于布魯圖斯王朝的時期,海上的香料貿易之路尚未開通,絲綢技術也上還沒有傳入,當時的羅多克山區對于那些生活在物産豐富的斯瓦迪亞平原上的貴人們來說,就是一個産出貧瘠的蠻荒之地。除了要求羅多克人定期提供一定數量的附從軍和勞役外,皇帝便按照約定應許了出兵條款中關于司法和賦稅自理的要求,因爲就連最苛刻的包稅人,也不願意接手這種去山裏征稅的虧本生意。

羅多克人的這種議會制度,說的好聽點叫做民主,可時值亂世,對于長期處在分裂中的羅多克人,這種受當時社會發展程度限制的半殘制度真的好嗎?提案、拉票(威逼利誘)、投票、少數服從多數,流程是這麽個流程,但其中的一票否決制卻是每個成員都具備的,隻要有一個人反對,那就隻能無限期的扯皮下去。

由于沒有了卡拉德帝國一直以來的敵對,羅多克人這種因共同利益而聚合在一起的松散聯盟,再度處在崩潰的邊緣,在經過一系列的戰争、聯合之後,最終形成了以地域劃分的幾個以大封建領主爲首的利益集團。

在其内部,這種松散的利益聯合體并不完全是領頭的說了算。就拿維魯加地區的拉塞納家族來說,這個家族在維魯加大谷地一帶實力最強,通過聯合盟友大緻上控制了羅多克最爲精華的中部地區,以此在羅多克同盟中建立了最大的影響力。但拉塞納家族自身的實力卻不足以用一己之力對抗其他家族的聯合,這種影響力是附加在其類似于中羅多克地區各勢力盟主的名頭上的。所以拉塞納家族既無法、更不能忽視這些盟友的意願去進行獨裁統治,否則便會失去盟友們的支持,其盟主地位也會自動被其他家族取代,如果情形嚴重甚至有被其他家族聯合瓜分的可能。

領地位于中羅多克地區以庫兒瑪堡爲界的關内商道上的三個大領主,德瑞格森、艾特斯科和杜馬爾三家之間因爲往日恩怨而争鬥不休,這三個家族之間的關系和态勢變化,可以說是羅多克貴族中最爲典型的了。利益上需要聯合對方的時候互相之間稱兄道弟,好的穿一條褲子,翻臉後卻又毫不妨礙大家打的你死我活,一旦再度出現共同利益,又能跟沒事人似得摟着脖子說笑,等到又有利益糾紛産生,就再一次互相捅刀子。

随着封建采邑制的發展,保留着一部分部族文化,相對于斯瓦迪亞人來說,組織結構本就松散的羅多克人,更是散亂的不成樣子。雖然各方勢力暫時統合在幾個大派系下維持着平衡,可這個體系卻是異常的脆弱,各大派系中又分布着各種中、小派系,層層包裹,矛盾重重,就如同蒲公英的種子一樣,随時可能在一陣微風的吹拂下變得分崩離析。

拉塞納家族雖然在名義上是羅多克同盟的盟主,但實際上勢力範圍僅僅維持在維魯加大谷地一帶,并不能完全掌控中羅多克地區,對山間走廊商路上交戰的那三家領主也毫無約束力可言。因爲其與同盟者們并非是有着封建契約的上下級、君臣關系,而是對等的盟友,這個所謂的“盟主”看似風光,實則對整個同盟内部的權力十分有限,更像是一個協調各方的樞紐,而非是其管理作用的中樞。在聯合起來的小商人和小地主等勢力的要求下,拉塞納家族以“盟主”名義派去調解争端的使者一向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看起來就像是在糊弄事兒,其實就真是這麽回事。蓋因這種不聽調解的情形既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而“盟主”若非爲了籠絡這些小派系以獲取支持,恐怕是不屑于維護什麽寬厚公正之類的形象的。

這種戰事在羅多克同盟中那些掌握頂尖權力的大領主、大商人家族眼中看來,完全不是事兒,相反還是他們眼裏的機遇。通往西斯瓦迪亞的陸路商道又不是隻有庫兒瑪堡這一條,那三家願意打就讓他們打,愛打多久就打多久,反正因爲戰事的阻隔,使得往來的商隊不得不改走馬拉斯堡和阿哥爾隆,大商人和大領主們關系遍地,并無太多妨礙,吃虧的隻是被這些人借戰事影響所兼并的小本經營者。作爲維魯加地區最大的領主,這種事對拉塞納家族來說絕不陌生,因爲他們自己就沒少幹,反正有人背黑鍋,何樂而不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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