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格森城在整個1199年的冬季,都沉浸于連續不斷的慶祝宴會中,卡洛曼六世此舉既是爲了彌合在北地諸侯心中因戰争給王室帶來的不利影響,也是通過大規模的慶典活動來宣揚他在軍事上所取得的成績,以達到震懾諸侯的目的,最後也算是對北征将士的福利,緩和受征召貴族和底層士兵因返鄉延後帶來的不滿情緒。
作爲在北征中立下功勳的皇家騎士,路易、理查德、安迪在國王獎賞有功将士的慶典上,由擔任皇家騎士團副團長的菲利普親王作爲王室代表,親手向他們授予象征功勳和榮譽的騎士劍,六邊形的劍柄配重上兩面都有着皇家騎士團紋章,在金銀嵌錯相鎏的劍柄左右兩側,分别刻有忠于職守和奮勇當先的銘文。相比那些由國王親自嘉獎的高階貴族,路易三人隻不過是小角色罷了,整個過程都站在受賞人群最末的位置,好像處身事外似得遠遠觀望着典禮中心地帶。
随後連串的慶典和宴會,卻更加顯得三個遠離家鄉至此的羅多克年輕人與其中的靡靡之風格格不入。濫飲、聚賭、縱欲的貴族軍官和普通士兵在營地和街巷裏随處可見,整座大營都毫無紀律可言,就連一向要求嚴格的皇家騎士團也是一樣。這樣的場景不免讓路易三人大失所望,心中也萌生了去意,在婉拒了唯一的好友喬治對他們在來年一同返鄉時去凱爾瑞丹堡做客的邀請後,路易向菲利普提出了回鄉的請求。菲利普自然是明白他們心中的失落,尚且年輕的路易三人心裏根本藏不住事,一切都在臉上表現出來了,菲利普雖然看好他們并有心挽留,但卻知道無法對三人的處境做出改變,隻得在勉勵了他們一番後,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得到許可的路易三人一刻也沒有再多停留,提前踏上了回鄉的道路,從家鄉依帕希郡來到蘇諾又追随國王大軍北征的經曆,這中間遍布小半個卡拉迪亞,來回輾轉的行程何止萬裏?相比在家鄉時的坐井觀天,于旅途中豐富的見聞徹底打開了這三個年輕人的眼界,讓他們有了回鄉後大展身手的想法,但也因此造就了他們後來的悲劇和半生蹉跎。這不是一個變革的年代,相反人們做事向來循規蹈矩,在這個見聞匮乏的年代,大多數人對于未知事務并非好奇和勇于探索,而是畏懼,他們保守且抗拒變革,即便是因海上貿易與外界不乏交流的依帕希郡,人們也依然荒蠻愚昧。而路易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男爵,兼之他艾特斯科家族私生子的身份,以及他的異母兄長艾特斯科伯爵阿爾芒多對埃佩什家族财富的忌憚,他那年輕人極富沖力的想法注定無法實現。
路易三人從薩格森的港口上船,一路前往維爾河上遊,到達安碧恩郡後在河西上岸,因爲喬治的熱情相邀,路易三人雖然沒能和他留到來年同行,但也答應他回鄉途中前往凱爾瑞丹堡做客,順帶爲他的母親帶去報平安的信件。一路穿過科瓦隆郡、塔爾博力亞郡和柴德郡後,因爲喬治的親筆信,三人在凱爾瑞丹堡得到了款待,喬治的母親更是爲三人置辦了冬衣,但他們并沒有停留太久便繼續上路。進入斯瓦迪亞平原後,入冬後的南方天氣已然冷了起來,但比起北方卻是好上太多了,在經過弗朗斯郡到達艾伯倫郡後,三人已經算是進入了蘇諾地界。
1200年,冒着風雪趕路的路易三人在新的一年開始的時節,回到了蘇諾。因爲埃佩什家族的香水生意在蘇諾的銷售渠道,早在4年前路易等人剛到達蘇諾時,就住在與埃佩什家族長期合作的當地富商家的莊園。北征一去雖然時間并不漫長,但戰陣上刀槍無眼,前途難料,此番幾人完整歸來,熟人重逢難免一番歡欣。雖然蘇諾距離路易三人的家鄉還很遠,但在蘇諾生活的幾年時間裏,他們已經熟悉了這座城市,短暫的離開了一段時間後回到這裏,讓他們提前體驗了一把回家的感覺。
三人在蘇諾停留了一些時日,既是在經曆了漫長旅途後的休整,也是對這座留下了他們成長回憶的城市的告别。因爲北征的征發,大半個斯瓦迪亞平原都受到了兵員征召和糧草征集的影響,普通士卒的家人在擔心他們安危的同時也在爲生計奔波,權貴們通過各自的消息來源時刻關注着戰事進展,以确認他們壓在國王身上的“賭注”能否得到回報,商人們更是因爲物資征發導緻的物價變化而忙得腳不着地。這場戰争牽動着王都内所有人的心思,當國王獲勝的消息傳回,普通民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至少上漲的糧價很快就會回落到正常,而那些受到征召的将士大部分也都能平安返回,權貴們也同樣是如釋重負,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享樂上,至于商人們則變得更加忙碌,因爲國王很快就會返回都城,蘇諾必然會舉行大規模的慶典,其中的各種物資消耗都是他們眼中的商機。
無論時局如何,王都蘇諾整體上都顯露出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景象,富的富死,窮的窮死。而位于城南舊城區的大競技場,卻是各社會階層的人們最慣常去的消遣之地。雖然随着卡拉德帝國的滅亡和基督教的興起,由奴隸爲主要成分的角鬥士職業以及殘酷的死鬥,全都已經不複存在,但比武競技作爲一項在權貴和平民當中都有着衆多擁趸的傳統娛樂活動,卻仍然流傳了下來。一些身強力壯的平民更是選擇成爲鬥士,以期望自己的身手在競技比賽中獲取權貴的賞識,借此向上流社會攀爬。其中也不乏一些窮騎士和傭兵,分門别類的團體、個人、馬戰、步鬥、遠程武器比試,既向他們位于觀衆席上的潛在雇主展示了技藝,也能在比試的過程中爲他們賺取到維生的收入,并進一步的磨練武技,如果藝高膽大,還可以在競技場開出的賭盤裏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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