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喬治到達的步兵使得聯軍騎兵不得不分出兵力來應對,雖然這并沒讓被圍攻的王軍騎士情況好上一些,因爲他們不過十來人,兵力和仍在圍攻他們的聯軍騎兵相比仍然懸殊,但這卻從心理上緩解了他們的負擔。從被500多騎圍的密不透風,變成被200來人圍的密不透風,看似沒有差别,但聯軍士氣上的變化卻給了他們希望,能夠絕處逢生的希望。就如同掉落懸崖,扒在峭壁上,眼看氣力耗盡要摔落崖下,卻突然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在找你,伴随着對生還的渴望促生出一股新的力氣。援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既然有一支趕到,肯定還會有其他軍隊在趕來的途中,雙方都意識到了這一點,聯軍士兵因爲分心,對那十幾騎的圍攻有些松懈,他們當中一部分人根本無心再繼續戰鬥下去,而是想着要跑路了。
聯軍的騎兵因爲追擊過于深入,不僅馬力疲憊,更是缺少遠程武器,面對随喬治到來的步兵,也沒有足夠的距離發起沖鋒。那隻百來騎的攔截騎兵,讓他們從上至下都以爲是雷納德軍準備跑路而派來斷後的,先前追擊王軍小股輕騎的勝利,以及對攔截騎兵的兵力優勢,都讓他們過于驕橫輕敵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在之前的戰鬥中被皇家騎士團在内的王軍騎兵戲耍,導緻脫節的步兵被擊潰,這對于在波拉克尼亞土地上作戰的聯軍騎兵來說,無疑是真正的丢臉丢到家了。冷兵器時代騎兵向來自诩爲軍隊中的貴族兵種,而在卡拉迪亞,随着封建采邑制的完善,騎士代表着貴族身份,雖然隻是最底層的,但那種貴族特有的驕傲,讓聯軍上下無不對這次失敗感到恥辱萬分。
聯軍追擊王軍輕騎的這支500多人的騎兵,由日瓦丁伯爵阿爾弗雷德.雷瓦率領,在救援庫勞的波拉克尼亞諸侯中,他本就是主張主動進攻,可先前的失利,卻好比是在其他持反對意見的諸侯面前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他迫切的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是正确的,同時也扭轉聯軍目前糧道被截斷的危險局面。當這支聯軍騎兵面對王軍不過百來騎的攔截時,尤其是打頭的三個騎士身上那晃眼的皇家騎士團罩袍,這不僅刺激得所有聯軍騎兵熱血上湧,就連身爲統帥的阿爾弗雷德也一樣失去了理智。幹掉這些皇家騎士,洗刷恥辱的想法在他們的腦海裏一經浮現,便再也收不住了,讓謹慎見鬼去吧。
雷納德派來攔截的百來騎中,重騎兵不到四分之一,因爲事出突然,包括路易三人在内,這些騎士雖然在行軍時仍保持披挂,但他們的戰馬卻沒來得及上馬铠。而且這百來名騎兵都是臨時協作作戰,能否發揮出戰力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考驗。因爲路易三人的皇家騎士身份,以及路易本人的男爵身份,再加上參加過前幾天的戰鬥,雷納德将他任命爲臨時的騎兵軍官,經曆大戰卻隻是輕傷,這支攔截隊伍中的其他騎兵,不免對他心存幻想,也許聽他的指揮能保住性命呢。
路易知道臨時指揮這支不熟悉的騎兵,敵人又數倍于己,取勝的可能簡直微乎其微,但他的任務是爲後面的步兵整隊組陣争取時間,他需要做的是和對方兜圈子,盡量拖延。這一點仗着馬匹的體力優勢很容易就能做到,但路易覺得聯軍的将領肯定也能猜出己方的意圖,就算是分出一部去攻擊步兵,仍然能以優勢兵力咬住他這百來騎,那麽他的攔截、拖延就失敗了。所以爲了吸引住聯軍騎兵全部的注意力,路易認爲需要迎頭給對方來一下作爲挑釁,當然硬打肯定打不過的,這個舉動主要是爲了羞辱并刺激對方,讓這些聯軍騎兵全力來追擊這百來騎。
趕往攔截的途中,路易将他的想法告知其他騎士,他們需要集中陣型,明擺着是和聯軍騎兵對沖,實則是提前轉向擦邊而過,然後快速脫離。高速運動當中轉向非常不便,若非預先确定方向,臨時決定轉向要麽減速要麽就得兜老大一個圈子。如果能成功吸引住聯軍最好,否則就要真的拼命了,畢竟聯軍将領不是傻子,擦邊這麽明顯用來消耗馬力的舉動,也就隻能用一次。
聯軍騎兵很快就發現了雷納德軍前來攔截的這百來騎騎兵,排成橫陣策馬慢步小跑一邊調整一邊逼了過去,因爲兵力上的優勢即便是橫陣,陣型依然足夠厚實,反而更能發揮人數優勢,後排的騎兵在沖擊開始時槍尖會指向前排兩名騎兵間的空當,讓來敵避無可避。而路易這邊,卻是呈一條直線小跑,刻意的節省馬力,他們這百來騎是來拖延時間的,這樣做也是爲了讓馬匹能撐的更久一些。這百來名騎兵心中都明白,他們恐怕等不來援軍,隻能靠自己了,但唯一的優勢是他們的馬力要比追擊至此的聯軍騎兵充沛,撐的久一點,拖垮敵軍的戰馬,他們就能安全撤退。這一點就好比是救命稻草,成爲這百來名騎兵唯一能夠幸存的希望,但實際上卻是如鏡中花水中月一樣的虛幻,聯軍騎兵畢竟人多,一旦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必然要發揮兵力優勢分隊圍堵,那時這百來騎又能堅持多久呢?大多數人都明白這一點,隻是沒有人去戳破,而是留着這麽一絲對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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