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事出有因

喬納森之所以會選擇雜貨店,也是爲了照顧那些曾在各種商鋪裏做過工的養兄弟姐妹,免得他們不适應,可這也正中托尼下懷。雜貨店不過是用來熟悉價格以及各種貨源,看看那些大型的貨倉,蘇諾城内的商人往往都是臨時的租用,一旦在自家的貨倉騰出位置,很快便會将貨物運走,這樣的生意有的賺,但隻在貿易旺季才有些許生意。因爲至今沒有商人知道喬納森背後的依仗,而且他也太過年輕了,沒人敢輕易将大宗貨物交給他囤放。所以貨倉裏大多數時候的貨物就是喬納森自家商行的,還是托尼的“建議”,商行最賺錢的是以爲起家的投機生意。喬納森還記得當初貨郎時,跟在那些囤積居奇的豪商身後撿肉吃的經曆,正是那幾次投機獲取的橫财才讓他積累到了開雜貨店的本錢。年輕人本就敢闖敢拼,托尼的“建議”也堅定了喬納森本就有的想法,他已經不滿足于現在的狀況了,他不僅僅再隻想給養兄弟姐妹一份安穩的工作,他想要給每個養兄弟姐妹都置辦一間鋪子。喬納森暫時擱置了追尋暗中相助的貴人,在他看來既然對方不願出面,又沒有惡意,他也就不再有過多的想法,總有一天對方會出現的。

實際上一切凱恩都看在眼裏,他同樣也爲喬納森急在心裏,蘇諾作爲王國都城,可以說是各方勢力交彙之地。若不是凱恩一直以來的暗中照顧,以及商業行會中的大亨們沒有摸清喬納森的底細,他的生意根本不可能有現在的規模。在這個普通人平均隻有30來歲的時代,42歲的凱恩已經開始打算身後事了,因爲托尼的緣故他沒有像師傅克萊布一樣擇徒接班,他想就此斬斷自己同情報總管這個頭銜的關系,讓家人不再受到這個頭銜帶來的困擾。42歲的凱恩又能再做多久情報總管呢?人生變幻莫測,誰能肯定自己一定能長命,而在整個情報系統中向來是利字當先,沒有他的庇護,喬納森的商行不過是待宰的肥羊。喬納森要是就此收斂,穩穩當當的開他的小雜貨鋪也就罷了,可如今他的打算明顯是在刀鋒上跳舞。

對于此凱恩是無計可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勸阻喬納森?以他那倔犟的個性,隻會是以父子大吵一架收場。凱恩找到了托尼,想通過他來勸阻喬納森,喬納森一向将他當作導師,對于他的勸告還是能聽的進去的。喬納森很少跟凱恩溝通想法,他一直都抱着在父親凱恩面前一鳴驚人的打算,他覺得自己現在也算小有成就,可父親似乎從沒正眼看待過他的成就,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成就背後的最大助力正是他忽視了的父親。也正是因爲父子間缺乏溝通,才讓托尼鑽了空子,成功影響了喬納森的人生,凱恩甚至不知道,正是托尼勸喬納森涉足的投機生意。托尼一面答應凱恩勸說喬納森,一面卻利用這對父子間的感情對喬納森進行鼓動。而克勞迪娅則是兩頭被蒙在鼓裏,既不知道兩家的底細,也不知道父親托尼的謀劃,雖然她心機甚深,也有着從與人交談中得來的豐富閱曆,可因爲所知的限制,而且畢竟年輕,沒能看到潛在的危機,隻是出于一個善意的角度,對喬納森進行鼓勵,妻子的枕頭風。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喬納森20歲起就在托尼的煽動下做起了投機生意,到他22歲這年,托尼有意的隐瞞最終還是被凱恩識破。每回凱恩找到托尼,他都用年輕人有自己想法,不好态度太硬的去勸做借口,反過來勸凱恩慢慢來,免的破壞了父子間的關系。出于對喬納森的擔心,凱恩終于還是忍不住打破了父子間的沉默,問起了他生意上的事。當凱恩得知建議喬納森進行投機生意的人是托尼時,他就什麽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托尼的野心,但可悲的是他想要勸阻,喬納森卻因爲難舍巨大的利潤,根本聽不進去。

凱恩找到了托尼,質問他爲何要将家人囊括到他的籌謀當中,難道他想讓兩家所有人都成爲他野心的犧牲品?托尼卻表現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訴說自己也是迫不得已,若非凱恩的不支持,他也不會這樣做。托尼又一次勸說凱恩加入他的計劃,比起20年前,他的計劃更加充滿了誘惑,但也更加的瘋狂。托尼本打算再拖上一段時間,等到謀劃有了關鍵的進展再向凱恩和盤托出,那樣他會更有把握去說服凱恩,而不是現在這樣,隻能将說服凱恩的賭注下在他重視家人的性格上。

這時凱恩才算察覺到托尼的真正意圖,可他能怎麽辦?他的孫女,也是托尼的外孫女,卡特琳娜都已經4歲了。喬納森是凱恩唯一的骨血,他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沒什麽好怕,唯一放不下的隻有子孫後人。

托尼對于凱恩提前洞悉他的謀劃,也有預料,對方怎麽說也是掌握王國情報機構超過20年的老手了,瞞不過也很正常,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1242年。前面說過,喬納森爲了保護養兄弟魯魯夫婦,打斷了一個采邑騎士家次子的腿的事,凱恩正是用這件事做借口強令喬納森離開蘇諾,這是托尼所沒想到的。

而此時在凱恩家中,克勞迪娅完全說不上話。人們對于熟悉的事務,做起來總是信心滿滿,而對于未知的事務,則是心存疑慮甚至恐懼。克勞迪娅就是如此,善于掌控人心的她卻摸不準凱恩的心思,以前沒有嫁給喬納森時,關系雖近但接觸不頻繁也就算了,如今卻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可她仍拿捏不到凱恩的任何想法。而且在凱恩對托尼父女起疑,但托尼還沒跟他攤牌時,面對一個老密探的審視,敏銳的克勞迪娅自然是能感覺到的,不明所以的她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自己曾經接受的那些訓練上,凱恩給她的感覺和托尼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樣。人是有感情的,托尼雖然出于謀劃一直安排着克勞迪娅學這學那,但父女之間沒有過交惡,那些恐懼更多的是克勞迪娅自己的胡思亂想,而凱恩的審視目光則異常冰冷,沒有實體的目光好似一把寒冰做的匕首,讓人能夠真實的感覺到,克勞迪娅感覺自己就像是砧闆上,正被這把匕首剮着鱗的一條魚,一點點的被剝離着僞裝。克勞迪娅心中有所不解,卻又沒人能爲她釋疑,這種精神上的壓力讓她不安,她甚至顧不得女兒卡特琳娜。在卡特琳娜稍大些後克勞迪娅便住到了店鋪中,除了必不得已,她總是借口忙于店内的事務,很少回到窄巷,這也是爲什麽後來卡特琳娜會更親近凱恩和卡特琳,甚至在凱恩的安排下成爲公主艾索娜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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