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廷中例行複命後,凱恩.斯派爾并沒有經過前院從曙光宮正門離開,而是穿過王家花園由宮殿西南的側門離去,可能是職業習慣,他從不曾走冷清的正門處進出,那太引人注目了。由于宮廷采買物資也在此側門進出,所以人來人往,不過并不用擔心有閑雜人等混入,因爲這裏建有甕城,守衛森嚴。
雖然凱恩.斯派爾名義上是王國的情報總管,但由于隻對國王本人負責,其性質更像是國王私人的情報官,很少會跟重臣産生交集。情報總管在宮廷中有專門的工作場所,曾經的酒神廟,現在的皇家比武場和劇場,僻靜角落裏的一座回字形兩層庭院,拱券式的門、窗和柱,非常典型的古卡拉德風格。庭院中間是400-500平米的空地,約莫一個籃球場大小,場地中立有木樁、草靶以及一些其他種類的訓練道具,一些10歲左右的男孩和女孩在此接受訓練,他們都是從小選拔、培養的間諜種子,在成年間諜的指導下學習并練習技能。空地四周的回形走廊下坐着一些待命的間諜,加冕儀式的過程中沒有出現任何亂子,讓這些日子一直忙碌着的他們終于能緩解一下。他們有的在閑聊,有的在保養裝備,當然也有津津有味看猴兒戲似的,觀察着場中後輩漏洞百出的練習。另有幾個看似慵懶的老頭兒正眯着眼睛曬太陽,這些則是無處可去在此養老的老間諜。庭院底層分别是人員宿舍、信鴿飼養間、馬廄、儲藏室、裝備室、廚房,角落上有一處水井,哦,還有澡堂和廁所。二層則是按照地域分設的數間情報抄錄室和檔案庫,數十個抄寫員在其間埋頭忙碌,解譯、抄錄、整理和收發各地彙集來的消息,他們除了抄寫員的身份外也兼職情報分析,對所有情報進行初步篩選。再就是情報總管的私人房間了,靠裏面是一張文案、一把椅子和書櫥,文案前是一張橫桌和兩條長凳,走廊一側的牆壁上有2扇窗戶,光線透過窗格讓房間并不顯得陰暗,裏側牆壁上還有壁爐,整個房間的陳設給人的感覺非常簡潔。
把守這處宮門的皇家衛兵如同老友般,熟稔親切的向凱恩打着招呼。
宮廷守衛自有一套輪值制度,但幾十年來衛兵們新老交替、調戍變動,面孔換了一茬又一茬,凱恩卻始終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在此進出,有的隻不過是外表年齡上的一些變化,從孩童、少年到青、壯,再到白頭。開始衛兵們并未當回事兒,守衛宮門的他們見的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也不知道是多少次輪換之後,輪值衛兵當中的某個好事之徒突然發覺,凱恩已經在此進出好些年了。作爲皇家衛兵,看守宮門這種工作,實在有些無聊,但職責上又不容疏忽。于是這些家夥想方設法的,在不違背紀律的前提下,給單調無趣的工作找些樂子。衛兵們慣常的娛樂便是在私下裏打賭,對象便是每日接觸到的進出宮廷的人,而勾起他們好奇的凱恩自然就成了打賭的對象。衛兵們在輪換去其他地方值守前下注,賭的是下一次輪換回這裏時凱恩是否還在宮廷裏進出,他們将凱恩當作了在宮廷中打雜的侍童。結果這個賭一打就是幾十年,從開始時沒有彩頭的口頭賭約,成了現在所有皇家衛兵都知曉的公共賭約。不過這麽多年下來,衛兵們并不知道凱恩的真實身份,從側門出入的能是什麽大人物?凱恩每隔些日子便會消失上一段時間,短則三五日,長則數月,衛兵們都誤以爲賭約結束,結果過不了多久他又回來了。誤會的次數多了,衛兵們便忍不住問了凱恩,他透露給衛兵們的身份是信使,一衆人這才恍然,就此信以爲真,其實凱恩也不算說謊,他的本職和信使也沒啥區别。再後來,凱恩成了情報總管,出差的次數逐漸變少,衛兵們也都和他熟絡了,當然僅僅隻是表面上的,因爲除了平日裏進出時經常見面外,雙方私下裏的交集并不是很多。
“凱恩。”
“日安,凱恩。”
“凱恩,如果你什麽時候不幹了,可一定要告訴我們啊。”
“就是,就是。”
……
衛兵們關于凱恩的賭約父死子繼,已經積累了相當大的一筆賭注。就拿眼前這隊人中那個18、9歲的年輕衛兵來說,他是上個月新來的,被他頂替的衛兵是他父親,而30年前在這兒當差的還是他的祖父,他家是土生土長的蘇諾本地人,皇室領地上的自耕農,不過那塊地在名義上早已爲皇室所有,作爲主動投獻的回報,除非他們家絕嗣,那塊土地将永遠歸他們家耕種,雖然還遠遠談不上貴族身份,但在法理上他家也算是皇家直領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封臣了。凱恩的賭約從他祖父當衛兵的年頭就開始了,哈哈,持續了三代人近40年的賭約。這年輕衛兵的祖父是爲數不多在凱恩孩童時就和他有過接觸又仍健在的人,凱恩6歲那年被他的師傅,卡洛曼六世的情報總管選爲間諜種子後,第一次進入曙光宮正是走的這座側門,而那一天的門崗守衛恰好是這年輕衛兵的祖父。
“那可還早得很呢。代我向法比安和你父親問好。”凱恩.斯派爾笑着回應道,他口中的法比安便是年輕衛兵的祖父。
老法比安當年把衛兵職務傳給兒子,是因爲他本人跳槽到皇家騎士團駐地當了一名馬夫,如今憑借多年來在騎士團裏鞍前馬後服務的苦勞,騎士團馬夫也成了他的傳家職業,前不久連帶着兒子、女婿都跟着他成了馬夫,孫子自然而然的就頂上了衛兵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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