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準備了一番的文森特神父見到了伊斯特瑞奇國王後才反應過來,完全不是按他的劇本來啊。剛開始還算正常,你來我往一些例常問候,然後伊斯特瑞奇國王便屏退侍從,說明了召見文森特神父的本意,看病。文森特神父并沒當回事,以爲不過是些寡人之疾,伊斯特瑞奇國王才如此隐秘。可一陣交流之後,文森特神父就是神經再大條也反應過來不對勁了,經過一番診斷和詢問,他知道這病他治不了,而且發病時若是情形嚴重,很可能緻命。
文森特神父隻是猶豫該不該如實道出,對于自身卻不擔憂,他身後的家族可是有着一位紅衣樞機和一位伯爵,再加上其他貴族間的姻親,自然是性命無憂。
伊斯特瑞奇國王發病的間隔逐漸變短,他對自己的病早就心中有數,雖然之前對文森特神父抱有一絲期待,但事情既已至此,他也有所準備,于是讓文森特神父實話實說。
文森特神父雖然對于伊斯特瑞奇國王的病症無可奈何,但曾見過同樣病患的他卻提出了一些建議,以減輕國王發病時的痛苦,其中一條便是少量飲用葡萄酒。
伊斯特瑞奇國王的病其實就是冠心病,這種富貴病在這個年代算是絕症了,也就隻有大貴族才能得上。少量飲酒來緩解心絞痛,對于伊斯特瑞奇國王的病情來說,或許有一時之效,但在醫院中見多識廣的文森特神父深知國王沒多少時間了。
文森特神父雖然答應保密,但爲了保險起見,伊斯特瑞奇國王還是說服他暫時留在宮中一段時間,并在名義上任命他爲顧問,爲他在宮廷安排了房間,在他結束蘇諾之行返回聖魯茲哥達前,都将下榻在此處。
艾索娜知道她必定是要嫁人的,她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出嫁的時間也許不會太久了,她不想嫁給一個她不了解的男人,對于婚姻、愛情她有着自己的向往。而恰好在這個時候,哈勞斯走進了她的人生,她很熟悉作爲宮廷重臣的哈勞斯,但真正的接觸卻隻是近期的這兩次。在這短暫的交流中她卻被對方所吸引、打動,她看到的是一個溫情的,爲了保護她而不惜自身的騎士。或許她所看到的這些并不全面,但她覺得這就夠了,她找到了父親以外另一個能爲了她而不顧自身安危的男人。艾索娜覺得人無論外在表現的有多堅強,都是需要一些心靈上的慰藉的,母親已經去往天國,父親也将逐漸老去,等到她出嫁後弗朗斯夫人也會離去,誰還能充當她的避風港灣呢,她下意識的希望那個人能夠是哈勞斯。
回到公主套房的艾索娜從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慢慢冷靜下來,在侍女幫助她更換剮破的裙子時,她開始思考該如何向父親解釋,不,是說服。是的,說服!艾索娜雖然年紀青澀,卻并非見識淺薄之人,很快她就拿定了主意,想好該如何去說服父親伊斯特瑞奇國王。
飲過酒後的伊斯特瑞奇國王有些精神不濟,坐在椅子上的他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而換裝完的艾索娜正好來到國王寝宮,實行她的說服大計。門口的侍從本想進行通禀,卻被艾索娜阻止了。艾索娜命令仆從們全部退開遠離大門,她不想被這些人知曉談話内容。
艾索娜敲了敲門,伊斯特瑞奇國王沒有回應,也許離的有些遠,又或者是敲得太輕。不過艾索娜也沒當回事,敲門不過是出于禮儀罷了,小時候她可是直接闖的,徑自推門走進了寝宮,還沒走近她就看到了正在“釣魚”的父親,忍不住笑了起來。艾索娜生怕笑出聲來吵醒了父親,用手捂着嘴強忍着笑意,童心頓起的她提着裙子,踮起腳尖兒慢慢靠近。
“呼—呼,哈————!”睡着的伊斯特瑞奇國王左手撐着額頭,随着呼吸喉嚨裏發出柯啦柯啦的雜音,突然腦袋猛地一墜,然後長長的倒吸了一口氣,驚醒過來的他整個脊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主啊,救救我,救救……!”伊斯特瑞奇國王撫着胸口仰面呼喊道,在夢境中他被鎖鏈綁縛着,穿着黑色長袍的死神用長柄鐮刀鈎着鎖鏈,牽引他在通往地獄的道路上前行,無論他如何哀求呼喊也無濟于事。
“父親!”艾索娜原本的促狹之心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有些被父親吓到了,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了,父親,沒事了。”愣了一瞬地艾索娜反應過來抱住父親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呼喚道。
“喔,艾索娜,我親愛的女兒。”從夢魇中清醒過來的伊斯特瑞奇國王輕撫着艾索娜的臉頰緩緩說道。
“是的,是我,您怎麽了?”艾索娜真的是被吓到了,抿着嘴唇眼淚緩緩留下,在失去母親之後,她害怕再失去父親。
“不過是個噩夢而已,有你在身邊,我感覺好多了。”伊斯特瑞奇國王說着露出笑容,扶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身,他選擇了隐瞞病重之事,不想艾索娜爲此擔心。
破涕爲笑的艾索娜連忙挽住父親的胳膊,伊斯特瑞奇國王憐惜的用另一隻手爲她拭去臉上的淚珠。
“我的愛女,讓我猜猜你的來意,是因爲哈勞斯吧?”伊斯特瑞奇國王和艾索娜來到窗前,艾索娜會意的拉開窗幔推開窗戶,伊斯特瑞奇國王扶着窗台,目光注視着女兒問道。
“不完全是。父親,這其實是我的事。”艾索娜迎向父親的目光,沒有選擇回避,進門前侍從已經告訴了她弗朗斯夫人來過,對此她并不意外,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侍從隐瞞了情報總管也曾來過,那侍從跟在國王身邊有些時日了,很有分寸,知道什麽該說和什麽不該說。
“那麽你想怎麽說服我呢?”伊斯特瑞奇國王凝重的問道,這關乎王國的未來,由不得他不慎重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