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這一系列的動作不過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你怎麽樣?還好嗎?”艾索娜時常會伴随父親同一衆貴族出獵,也算是見過大場面,危機過後很快就定下了心神,關切地問着身下的“人肉墊子”。
“沒、沒事。那、那個,你能先下來嗎?”雖然是背對着少女,但哈勞斯因爲雙方身體的接觸仍然有些不自然,回話的同時血液正流過他的右眼。
“哦,我,好的。”艾索娜經哈勞斯這麽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處境。哈勞斯的馬童約翰和一衆緊追而來的侍衛此時也恰好趕到,正好看到艾索娜從哈勞斯的背上下來的一幕。
“上帝啊,大人你受傷了!”馬童約翰的眼中自動忽略了公主艾索娜,隻看到自家右額正淌着鮮血的主公,急切的走上前想要幫忙。
“擦破點皮而已,不必大驚小怪的。”同面對艾索娜相比,面對侍從和護衛的哈勞斯表情回複到一貫的鎮定自若,指派護衛們分出人手去通知後面的仆從、侍女和追尋公主跑遠的坐騎。
“你的傷口!哎呀!還在流血!”艾索娜在哈勞斯的攙扶下準備起身,卻看到他大半張臉都被血染紅,不由的驚叫出聲。以往的打獵中,艾索娜不是沒有見過血迹斑斑的獵物或是受傷的人,但那樣的情形都離得很遠,沒有近在咫尺這樣來的觸目驚心。
“咳咳,公主殿下,你的,你的……”。哈勞斯由側身轉爲正對艾索娜,擋住身後護衛們的視線,說話時頭卻偏向一邊,最後一句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
約翰從8歲起就被送到帕拉汶成爲侍童,11歲時成爲哈勞斯的馬童,至今已經3年了,對于自家主公的一舉一動可以說是非常熟悉,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早已從其異常的舉動中反應了過來,趕緊招呼着其他護衛退後。
約翰來自帕拉汶與特瓦林兩塊領地交界處一個名叫南風鎮的沿海鎮子,其父雅各布.馬歇爾男爵便是當地的領主。領地的主要收入來自農田産出和捕魚,整個小鎮的人口也就百來戶人家600人上下,遠遠談不上富庶,生活也隻是勉強度日而已。哪怕是身爲男爵的雅各布,生活水平比起領民們也好不了多少,除了一棟祖傳的石屋。
按常理來說,約翰這樣的小貴族之子是沒可能成爲哈勞斯這樣的頂級貴族的侍從的,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哈勞斯的外祖父菲利普死前雖然爲他鋪平了道路,但他手下的親信并沒多少,幾個兄弟又尚且年幼,爲了長遠打算,他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于是以收侍童的名義向帕拉汶和特瓦林兩塊領地的所有封臣發出信件。
約翰就是那個時候來到帕拉汶,這個海邊漁村出來的小子本來一輩子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他的人生曆程本該是繼續在自家領地上厮混,然後過上個幾年,去一家交好的同樣窘迫的同級貴族家待上幾年,和對方家裏的長子作爲交換,就算是完成了騎士之路。也許還能從這家貴族拐個女兒做妻子回家造小人兒,然後就是等到老爹死了繼承爵位。這中間隻需要向帕拉汶發信報備一下,至于身爲大領主的哈勞斯看不看則完全由他的心情。因爲想要成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騎士,需要大筆的錢财,還是那句老話,窮文富武。人吃馬嚼,訓練損耗,衣食住行,裝備馬匹,哪樣不是錢堆出來的?哈勞斯的做法等于是免除了那些财力不足的貴族家的“學費”,對應的他也收獲了這些家族的效忠,以及一群忠心的侍從,未來的騎士,因爲每個男孩都有一個成爲騎士的夢想。
“怎麽了?請低下頭。”艾索娜對哈勞斯的舉動感到奇怪,手上卻沒停着,拿出手絹準備爲他包紮傷口。
“裙子,你的裙子。”哈勞斯仍偏着頭,聲如蚊蚋般的說道。
原來在剛才的剮扯中,艾索娜的裙子側面裂開了一條大口子,露出了裏面的襯裙,比外裙稍短些的襯裙下則是她穿着羊毛襪的小腿,至于是到膝的束襪還是更長的吊襪便無從得知了,雖然單薄的襯裙無法掩飾住這一點。但身爲一名品格高尚的騎士,哈勞斯早早偏轉過了頭,而被他的傷口吸引了注意力的艾索娜尚未注意到這一點。
“請低下頭。”艾索娜隻是掃了一眼被撕裂的裙子,沒有過多的驚訝或是慌亂,仍然堅持爲哈勞斯包裹傷口,隻是臉色變得有些微紅,因爲她的腳上穿着的是一雙便鞋。這種柔軟、精細的鞋子在卡拉迪亞是女人們隻在閨房中穿的,并不适合外出行走。
在這個年代,襯裙就相當是女人的内衣了,即便做爲王家公主的艾索娜也沒有多大例外的可能性,但她卻依舊淡定。這讓哈勞斯很意外,他意識到自己對身旁少女的了解并不全面。
對于哈勞斯來說,艾索娜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于任何他曾經見過的異性,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他禁不住的想要看到她,和她說話,走在她身旁陪伴,一輩子都保護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哈勞斯還不明白,這種感覺叫做一見鍾情。
手絹有些小,艾索娜嘗試了幾次都無法紮住,當她想要将手絹撕開時,哈勞斯奪過手絹阻止了她。
“這樣就行了,血已經止住了。”哈勞斯将手絹折疊捂住傷口,擠出一個笑容證明自己沒有大礙,但臉上被凝固血液糊住的部分卻緊繃繃的,這個像哭似得笑容是如此怪異。
“咯咯。”艾索娜清脆的笑聲傳出老遠,這一刻她突然覺得無比輕松,沒有一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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