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兒跟着羅洛和老喬伊随着人群領到了武器,羅洛和老喬伊都領到了長矛,輪到周一仙兒時,分發武器的軍士看了他幾眼後,隻分給他一面舊木盾。除了這些破舊的武器外,沒有一件盔甲。木盾大緻上是個直徑約1米的圓形,1厘米厚,重十來斤,邊緣上有幾處損壞的豁口,由多塊木闆拼接而成。周一仙兒勉力帶着木盾半提半拖的回到人群裏,然後拄在地上,倚靠着休息。熱度暫時退了,但周一仙兒的胸膛就像個破風箱,一喘氣就呼啦呼啦的饷,不時的咳嗽,還伴随着青黃色的鼻涕和痰液。周一仙兒盡可能的壓抑着咳嗽,免的被發現異常,并戴上了兜帽,遮掩着面上的病色。
步兵隊長帶着手下将人群稍微聚攏一些後,沒等人群再次安靜下來,治安官哈瑞克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大部分人隻是沖着食物才應募的,但想要吃飽,就得盡忠職守,逃兵,斬首。”
哈瑞克強硬的語氣讓剛領到武器,議論紛紛的民兵們又安靜了下來,周一仙兒看到一個本來正拉着左右的人問東問西的16、7歲小夥立馬閉上嘴吞咽了口口水,一臉驚恐的樣子。但周一仙兒并沒注意到,在他觀察其他人的時候,羅洛和老喬伊也在觀察他。
民兵們被分成4隊,人數都在12人左右,各個村子的人并沒有被打散,而是一到兩個村子的人組成一隊,周一仙兒三人因爲人數最少,被當成搭頭湊進了最弱的一隊。這隊人除他們三個外,還由其他兩個村子的人組成,相比其他三隊多數都是青壯的隊伍,這一隊人數雖然最多達到16人,可大半都是老頭和毛頭小子,剛才那個被吓的咽口水的小夥就在其中。
4個民兵小隊在哈瑞克的命令下被帶往不同方向。被指派來帶領周一仙兒這隊的是哈瑞克手下一個年輕的城鎮警衛,他的背上挂着比圓盾更大更厚的闊盾、鐵盔和一把弩,穿着半身皮甲,手上戴着防止被弩弦勒傷手指的皮手套,兩邊腰上分别别着一袋弩矢和一把短劍。
“斯塔羅斯,你帶着他們去青石卡熟悉防務。”哈瑞克分派着命令。
“是,閣下。”斯塔羅斯應聲後便帶隊離開。
周一仙兒右手挽住盾牌上的握部,将盾牌扛起,背着前行。從開始移動,周一仙兒就止不住的直冒虛汗,汗水浸濕頭發然後從額頭臉頰兩鬓後頸不斷流淌滴下,後心也被濕透,沒多久他就落在隊伍最後,他的速度影響到了老喬伊和羅洛,兩人也放慢了腳步。
“抓着。”羅洛走在周一仙兒身前,将矛杆的一端遞向身後,并沒有回頭。
“謝謝,這就足夠了,我已經拖累你們太多了。”同時,周一仙拒絕老喬伊接過他的盾牌,感激的說道。
“既然你選擇堅持,那就這樣吧。”老喬微笑着,走到周一仙兒身後,抓起矛杆的尾端。
有了羅洛和老喬伊在前後幫助,扶着矛杆走在中間的周一仙兒輕松了許多,他沒注意到那個叫做斯塔羅斯的年輕警衛在安排其他人繼續向前走的同時,自己卻落到隊伍中間,而且目光不時的注意着三人,直到三人跟上了隊伍,才收回了摸上弩的手。
這段路程是一段曲折的坡路,滿是溝溝坎坎,遠處看上去是平地的地方,走過去一看卻是一道溝壑。從坡頂向前望去,一行人也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青石卡,雖然從字面上周一仙兒能猜到一些意思,但真正看到它的時候卻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山坡的另一邊和一條能容兩車并行的山路相連,山路一側是山體,另一側是條遍布亂石的深溝,邊緣很是陡峭,邊緣對面又是另一座山峰。
青石卡在禅達東北5、6裏處,是其穿過亂石嶺通往北方的唯一隘口。對于亂石嶺,一路走來周一仙兒已經深有體會,山間到處都是裸露的岩石,隻生長了一些雜草和苔藓。青石卡的“關牆”由幾塊将山路堵死的天然巨石組成,最厚的地方超過20步,最窄的地方在關門處,也有10多步。青石卡臨近深溝的南側便有三層樓那麽高,中部一直延伸至山體,比南側高出一倍。山體上的部分是北側,這裏有一塊與中部平齊但卻是橫列的巨石,正好将中部巨石與山體間的縫隙堵死。石匠們在關卡最窄的中部,巨石挨靠的縫隙處進行了開擴,鑿出一條通道,并在巨石關牆的内側鑿出了蜿蜒而上的階梯,以方便登上頂端進行瞭望和守備。從此青石卡成爲了通往禅達的捷徑和新的稅卡,由于在這之前經過這裏需要繞道并多花上幾天的時間來翻越整個山嶺,商人們在精打細算後便默認了過關交稅之事。
青石卡裏的飲水來自山頂的一眼泉眼,泉水彙成溪流從光滑的山體急沖而下,流過北側巨石下方的暗溝又從關前經過,關前這一段溪水能看得出是被人爲拓寬加深的,隻能從一座木制小橋上經過。通過在巨石上開鑿的溝槽,水流也被引至關内,受到泉水浸潤的山體和巨石上滿是青苔,任何想要攀爬的人都隻能無奈歎氣。
關卡通道的兩側并沒有設置城門,青石卡興建時,本來是在兩側都要裝上閘門的,但因爲工匠和勞力的缺乏,工期一再延長,等到工事完成,伯爵暫時撥不出錢來鑄造閘門了。青石卡就這樣作爲沒有閘門的關卡存在了幾年後,也沒發生什麽戰事,閘門的事便不了了之了。内側正對着通道出口的地方是一座石木混合的雙層建築,既是稅站也可以在通道被突破時作爲堡壘,建築的一側還有個馬廄,裏面有三匹馬,整個營地周圍都有木圍欄。
周一仙兒靠在木圍欄上休息,兩腿不聽使喚的打顫,有些抽筋,他努力繃直小腿來減緩疼痛,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全是汗。從發燒時就開始不适的腸胃也爆發了,周一仙兒開始腹瀉,找地方拉了兩三道後,站起來都費勁,兩腿發軟,天旋地轉。接洽的守衛和斯塔羅斯相熟,在接受治安官的命令後還互相閑聊了幾句,然後給民兵們提供了休息的地方和食物,粗麥粥和一小塊黑面包。雖然沒什麽胃口,但周一仙兒還是強迫自己進食,他曾聽過這樣一件事,2個同樣重病的人,都是胃口差,吃不下飯的那個死了,正常進食的那個卻挺了過去。
青石卡的一衆守衛待人都很和氣,看上去更像是商人,他們在軍事營地外搭起一連串的簡易窩棚,各自招攬着路過的商旅,做着他們口中的“小生意”,一衆民兵被安排在其中一處。很明顯,青石卡離禅達已經很近了,并不是一個做補給生意的好地方。
關卡内的守衛很擅長提起話頭,引導談話的另一方開口。主動搭讪幾句話之後,幾個征募兵就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各自訴說起經曆過的事。
守衛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幹着類似于中介人的活計,他們把從過往商旅那裏打探到的各種消息彙總,整理出各地的物價,各條商道的安全程度,各個領地缺乏的物資,是否有地區發生戰事等等,然後進行兜售。相比路過商隊所攜帶貨物的價值,獲取消息的費用不過是九牛一毛,從開始的将信将疑,到消息得到确認,謹慎的商人們總是會去光顧守衛們的生意。
守衛們還和禅達城的商人有着合作,介紹商隊前往相熟商人的貨棧,又或者是在各有所需的商人之間牽線搭橋,賺取中介費用。就這樣,守衛們依靠職業的便利逐漸發達了起來。一些積攢了些身家的守衛,合夥做起了買賣,他們将置辦好的貨物或是需要購置的貨物,委托給熟識的商會進行代理,有時還會放貸給一些信譽良好的行商。不少人都攢夠了搬去城裏的身家,但卻不舍得這份油水充足的職業,他們雖然頂着守衛的名頭,卻并沒什麽風險,因爲幾十年來青石卡從未發生過任何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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