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最後的綢缪

在弗萊特等人從比奇維爾回來的同一天,禅達街面上人們口頭談論的全是與演武相關的話題,自大齋前的謝肉節狂歡後,整個城鎮又一次沸騰起來。伯爵已宣布演武将在隔天舉行,消息很快便被傳播了開來,加派的人手将碼頭貨倉的物資大量運往集市,表面看起來一是爲慶典所需,二則是因爲“禅達意志”,但實際上卻是在引蛇出洞。與其他不知内情一味歡呼慶賀的人們相比,聞聽消息後的五人卻心情沉重,因爲早先遇襲過後的分析,他們都已知道海寇的目标是因夏季集市聚集在禅達碼頭的物資。伯爵此時的命令就好比是在催迫海寇動手,通過碼頭物資的轉移來掌握主動權,弗萊特當即明白過來,即便沒有遭逢多雨天氣,阿拉西斯二世恐怕也會将演武拖延到今日。這一切都在阿拉西斯二世的算計之中,而因爲弗萊特的參與,卻意外的成了導緻計劃提前的因素,爲伯爵逼海寇動手的動作提供了更充分的理由作爲掩護。

海寇首領岡定無論外貌還是行事作風都看似粗豪,可爲了引發海寇對卡拉迪亞的大規模攻略,好趁亂占據一片屬于自己的領地,他早已暗中籌劃多年,稱得上是老謀深算。潛藏在碼頭的岡定一眼便識破了阿拉西斯二世的動機,可明知是誘餌卻又不得不冒險,因爲人員、補給有限,海寇們每次确定目标後,都會做出詳細的計劃,爲可能發生的突發狀況提前想出應對方法,眼前變化尚未超出他的料想。禅達碼頭上的物資補給,是岡定計劃中最爲關鍵的一環,僅靠諾德移民後裔和流民的隐藏聚落,并不足以爲大規模的海寇供應補給,阿拉西斯二世正是知曉這一點才有恃無恐。海寇因爲人數的劣勢,隻能采取以突襲爲主的作戰方式,主動選擇作戰的時機和戰場,出其不意的發動攻擊,迅速打垮敵方士氣,因此甚少選擇攻擊防禦工事堅固的城池堡壘。

能夠出海的都是諾德人中最爲強壯者,由于船上休息空間有限又不能生火,就隻能啃冰冷的幹糧。而爲了應付可能出現的意外,幹糧還是隻滿足最低需求的定額,在霧氣彌漫且天氣變幻莫測的北海上航行,是對體格和意志的雙重考驗。海寇常以殘忍暴虐的殺戮來制造恐懼,除了是對所遭受傷亡的報複,需要發洩自己内心的恐懼也是原因之一,然後漸漸熟知并加以利用。長船的船殼是用木釘或楔子疊接而成,中間的縫隙楔入浸過油的麻繩,木闆雖然堅韌但卻極薄,而且随風浪起伏時常浸水,幾乎時時與死亡擦肩。他們在作戰時往往表現的無所畏懼,但其實也很好理解,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想要生存必須加入群體,一旦戰鬥中表現懦弱牽連到整個群體,将會面臨的是被驅逐、毀滅。在海上航行的過程中,面對大自然的威力,他們所能做的十分有限,同船共曆生死的夥伴往往建立起一種信任,他們性格中豪爽的一面隻對熟識之人顯露,對陌生人則極其冷淡。

岡定身爲衆海寇團夥推舉出來的盟主,能夠間接控制的也就20來艘長船,也就是像奴隸商人拉蒙判斷的千把人,而這其中他的嫡系力量,就隻有他和哈克瑞姆手下的6艘船300來人。先不提有沒有足夠的攻城器械儲備,這點人手正面攻堅連拿下城牆都懸乎,何況城内還有堡的存在,他絕不會選擇強攻。岡定意識到了海寇往昔殺戮過重帶來的弊端,在北方沿海的芮爾典人心目中海寇已被妖魔化,即便大多數時候抵抗失敗後便會尋求支付贖金,但隻要海寇離去他們便會從城堡出來重新恢複防禦力量,爲了生存沿海的人們在面對海寇時變得越來越團結,海寇本就松散的同盟内部則漸漸因爲利益的劃分不均,在爆發各種矛盾後變得更加脆弱。而向來有所合作的走私商人們則狡猾的緊,可謂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們隻願坐享其成進行銷贓,不願冒着暴露的風險加入劫掠。

即便是與哈克瑞姆有姻親的拉蒙,雙方有長期的利益合作,他也不過是在打探消息的同時,小小的摻和了一手,幫助岡定等人潛入碼頭。一聞到危險的氣味,拉蒙立馬以處理生意上的事務這種明目張膽的敷衍理由提前撤離,不過臨走他也告訴了岡定一個後招。他爲阿拉西斯二世雇傭的人手全部都隻是付了定金,一旦進入戰争狀态這些人将成爲禅達巨大的财政負擔,沒有相應的報酬傭兵們很可能會拒絕出戰,尤其是在發現對手是名頭兇殘的海寇的情況下。如果岡定能夠快速拿下碼頭,這些傭兵即便因爲種族間的長期對立關系,不會在威脅加好處的條件下陣前倒戈,也會因爲畏懼而懦懦不前,他們隻是爲金錢而戰,并沒有堅定的抵抗意志,局勢一旦不利士氣便會迅速崩潰,丢下雇主轉身逃跑。

由于拉蒙話沒說透,其透露出來的信息在岡定看來有些莫名其妙,加入海寇的人都不是什麽有身家的人,大多都是些農民,沒有足夠的土地耕種産出才選擇出海劫掠。劫掠所得按人頭分撥後便十分微薄了,隻不過勉強維持生活而已,按慣例作爲首領的他可以拿到最大的一份,但心懷野望的他每次都會從自己那份财物中拿出一部分分賞給手下人,這也是他被部下們死命擁戴的另一原因。可這也意味着他沒有太多餘财,劫掠完全是一錘子買賣,并非穩定的收入,有時遭逢天災疾疫,海寇照樣也得規避,可能一整年都沒什麽收獲。

反過來雇傭傭兵?海寇常年劫掠北方,各團夥間時常合作,組成同盟後幾乎等同于一支以搶劫爲主的職業軍隊,他們對卡拉迪亞的傭兵根本看不上眼。但多年劫掠後,岡定發現這并不能實現他的野心,維吉亞人與波拉克尼亞諸侯的聯合讓他受到了啓發,隻是海寇的名頭在卡拉迪亞早已經臭了街,想尋求合作根本無人信任,阿拉西斯二世更是假借雇傭之名暗中算計。岡定明白拉蒙的話肯定意有所指,隻不過對方身爲投機客左右逢源,不見好處不下注,交談中隻起了個苗頭便不願多說,還指望這些商人提供補給的他也不好過分逼迫,合作的這些年來,拉蒙已從合作之初的破産商人成爲一方巨賈,不再受他的完全掌控了。

阿拉西斯二世身爲禅達伯爵坐擁大片土地,除了佃戶奉上的年貢外,還有集市帶來的稅收,這些都是坐家裏數錢的穩定收入,岑達爾家族也因此養着一支精銳的私軍。可岡定不知道的是,岑達爾家族在五十多年裏迅速崛起,倚仗的是身爲領主的特權,通過各種商稅和特許權作爲抵押,聚集來的大量财富并不是無償的,而是相當于一種變相的借貸。商人們因爲特權在手漸漸在政治上有了影響力,爲了維持住這種影響,就必須維持住岑達爾家族的統治,但對岑達爾的獻金數目,與特許經營所取得的利潤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正因如此,嘗到甜頭的雙方相當于共生,爲了回報商人們在資金上的支持,或者說是利益交換,阿拉西斯二世拿錢必須辦事,确保城邦議會不會轉而支持執政官哈瑞克将他徹底架空。所以他在岑達爾私軍原有的基礎上,增加了騎兵的數量,将原本一個小隊(20至24人)的輕裝騎兵擴充爲兩個小隊的騎士部隊,僅置辦戰馬(包括備用馬匹)的支出在不是良馬産地的禅達就是筆天文數字。

這也是阿拉西斯二世答應與芬拉德的小約瑟芬的婚約的原因,作爲老阿拉西斯的獨子他承擔着繁衍後嗣的重擔,可他年紀已經奔向不惑卻尚無合法子嗣。其實在大約瑟芬死後,婚約便等同于自動作廢,但雙方在利益上互有所求,都默契的沒提這茬,仍保持合作。直到傑拉德男爵又生下女兒,并以約瑟芬爲其命名,等于是在提醒阿拉西斯二世婚約一事,貿易上有所求的他隻好保持未婚狀态,然後待到小約瑟芬年紀稍長,對方順理成章的重提婚約。爲了在大筆支出的情況下維持财政正常運轉,阿拉西斯二世隻能選擇聯合見利眼紅的芬拉德男爵傑拉德,進一步壟斷波拉克河貿易網絡在禅達這一段的貿易,爲此不惜冒着得罪庫林家族和王室的風險,更與上遊曾同爲王室帶路黨的依斯摩羅拉的依夫家族結怨。

拉蒙故意透露給岡定的意思,其實也是在隐晦的提點他,禅達如今的财政處于一個微妙的境地,阿拉西斯二世爲了實現目标準備多年,将禅達原本運轉良好的财政繃得過緊,稍有意外資金鏈便可能斷掉。阿拉西斯二世并不知道拉蒙與海寇間的關聯,他滿以爲通過特權方面和洗白的許諾,便能讓這個在沿海頗有實力的走私商人,利用商路上的人脈代爲聯絡傭兵并作爲軍事承包人先墊付款項。一個軍事承包人的能力如何,隻要看其能召集到多少人馬便可知曉,這個能力其實就是财力。作爲中間人相當于爲雇主擔保,召集來的傭兵在到達目的地後是隻認現錢的,雇主要是沒錢支付那就隻能找擔保人去拿了,但态度方面就肯定不會如定合約時那般融洽了。

由于财政緊張,阿拉西斯二世顯然是想空手套白狼,這讓投機嗅覺敏銳的拉蒙察覺到禅達繁榮景象背後隐藏的危機。他很清楚阿拉西斯二世不會無緣無故擴充私軍,無論軍事動作的目标是誰,戰事的爆發必然影響到禅達的商業活動。一旦短期内不能取勝并恢複商路,禅達的财政便會崩潰,這等于是在玩火,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于是他小小的耍了個手段,利用阿拉西斯二世處在準備階段時,有意隐藏實力這一點,對要召集的傭兵進行預約,并分期分批到達禅達。他所墊付的僅僅是第一批次的小股人手到達後的報酬,然後以處理傭兵鬧事和引導後續人馬爲借口,從阿拉西斯二世這裏拐走了一筆是他前期支出數倍的款子,實際上是他在幫岡定潛入碼頭後準備跑路了,這筆錢恰恰來自議會成員近期爲增強禅達城防的獻金。可他并未向岡定透露此事,對方此時将所有人手、物資壓在劫掠禅達上,即便說了也換不到好處,相比落下個人情他更喜歡現金支付,而且作爲走私商人悶聲發大财才是正理,對名聲不利的事沒必要讓太多人知道。

此時岡定帶着數十人手潛伏碼頭,哈克瑞姆則指揮着6艘船的小編隊藏在尤河碼頭下遊臨近波拉克河交彙處的蘆葦蕩中,隻待岡定發出訊号,哈克瑞姆便會帶大隊人馬迅速跟進。至于其他的海寇,則按照事先分派的區域,對整個窩車則灣沿海領地發起劫掠,以此來互相掩護達到分散周邊領主兵力的目的,這其實也是每年劫掠季節開始後的慣例。相比名義上以北地統領約瑟夫.庫林爲首,實際上卻一盤散沙的沿海諸侯,海寇們因爲人數的劣勢,在劫掠得手前則要團結的多,一旦看到可趁之機便會如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朝着獵物一擁而上瘋狂的撕咬。

所謂的“禅達意志”,任何明眼人稍微琢磨便能看出其中漏洞,借用武俠小說中的一句話來講,那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在同一階層中,每個人也都有自己不同的利益訴求,何況禅達還有種族、信仰等問題摻雜,好比各人口味不盡相同,再好的廚子也有衆口難調的感慨,想要将禅達所有力量擰成一股繩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事。來自天朝的弗萊特更是深明這一點,禅達作爲一個近幾十年才新興的貿易城鎮還有待成長,而在這個知識傳播緩慢的時代,公衆幾乎沒有接受教育的渠道,想要改變長久以來的傳統概念,這個轉化将是十分漫長的過程。

不過民衆的愚昧也給予了野心者操縱的空間,在科學尚未發展到能夠解釋各種問題的時代,人們更多的将之訴諸于信仰,用天意來解釋一切。宗教便由此誕生,每個民族的信仰各不相同,但都有自己心目中的上帝,其實就是天的指代品。在凡人眼中,天是高高在上的、遙不可及的,所以需要讓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變得真實存在,一個個神祗在想象中誕生,可他們還是距離凡人太過遙遠。于是各種神之子、救世主、聖人、神仙經過刻意的渲染後出現了,這些地上的人物有名有姓,甚至在曆史上真實存在過,有各種事迹流傳,人們因此深信不疑。但當時代變遷,科學進步到能夠對天地間的各種自然現象做出合理解釋後,信仰就不存在生存的土壤了嗎?并不是,信仰依舊存在,它其實是一種人們所向往的規範。人人爲我,我爲人人,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是人就有私欲,很難被實現,但在有人帶頭的情形下則會變得不同。打個比方,名人嘴裏說出的話往往被大衆模仿并流行開來,說白了就是榜樣的作用,虛幻的信仰需要真實的載體,也就是英雄。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話傳說,其中不乏各種英雄人物的故事,每個人因爲從小的耳濡目染随口就能說上來,甚至在潛意識中将這些英雄當作标杆。

在禅達,結束混亂帶來穩定并爲城鎮興盛打下根基的老阿拉西斯無疑是當地人心目中的英雄,因此人們對其子阿拉西斯二世也抱有極高期望。阿拉西斯二世繼位這些年來,禅達的穩定發展讓人們的這種信心更加堅定,可這對籠罩在英雄之子光環下的他來說,卻是重重的壓力。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拿來與父親作比較,他想要成就自己的事業,而不是活在父親留下的規範中。爲建立突顯自己的功勳,成爲禅達的新英雄,他盲目的展開了一場豪賭,并壓上了領民對他的信任,而骰盅卻尚未落定,他的自負即将爲禅達帶來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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