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根本不知道夏洛克誤會了,她在折了紙鳥,讓紙鳥化成黃雀的模樣去通知芸娘,他們這次委托案的真委托人後,就專心緻志的分析案宗了,畢竟夏洛克給她設定了時間期限的。
夏洛克習慣性的把雙手擺成塔狀,目光落在手腕上戴的那個串了玉珠的手鏈上,他的心情更五味雜陳了。他伸出手想把那個手鏈摘下來,可到最後他也隻是把手鏈往袖子裏一藏,頗有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夏洛克抵住下颚,閉上眼睛開始在思維宮殿裏演繹……他剛才才看的案宗。
蘇格蘭場的驗屍房被炸開,爆破孔是由屍體冷藏庫往外洞開,是有人把炸彈藏在了屍體裏。根據現場的損傷的,是一條面包大小的炸彈,如果把人體的器官移植幾個,就能把炸彈放進去。
“你的眼睛真漂亮。”第一次有人這麽誇他,其他人不會喜歡他眼睛的,他們那些費心隐藏的小秘密在眼裏總是無所遁形。
不,不。爲什麽要炸停屍房?當時的停屍房裏停着五具屍體,是在兩個幫派交火中被槍殺的一個幫派的成員,而緝毒科已經盯上了其中一個,希望能從這五具屍體上得到确鑿的證據,把停屍房炸掉就能毀滅證據,很聰明的做法,不是嗎?
“你的思維方式太神奇了,我可以學嗎?”事實證明教她并不是像在教金魚爬山,她從一開始就能跟上他的思維不是嗎?她是一條獨一無二的金魚。
不,不。回到這樁案件上,那枚藏在一個流浪漢身上被送進來的炸彈,那是塑性炸藥,是最受管制的商品,需要許可才能買到,是有保存記錄以追查的,隻要是不那麽蠢的犯罪集團都會避免使用它的,方向錯誤。那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流浪漢,對,被殺死并藏入炸彈的流浪漢,他真的隻是個無關緊要的運輸工具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先生,你願意讓我吃了你嗎?”在他聽來這是最絢麗的告白,不,不,不,顯然并不是,她隻是在和他開玩笑,不管是什麽,都不是告白。仔細觀察,他就能看出來,可爲什麽他當時就認爲那是告白呢?
紙鳥,還有那隻紙鳥。
流浪漢是有名字的,他叫什麽?這不重要,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麽?
“夏洛克?”她的聲音又鑽入到他的思維宮殿裏了,從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爲什麽?
感情是不利因素。
在流浪漢的殘骸上檢驗出了另一個人的DNA,這其中的關聯,已經很明顯了。夏洛克,答案就在你眼皮底下了,說出來!
太在意不是什麽優點。
“夏洛克,你又走神了。”
夏洛克否認着那個答案,他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斬釘截鐵的說着:“不,所有的感情都和我奉爲至高無上的理性相違背,這是不可能的。”
叫了夏洛克兩聲都沒有見他回過神來的艾琳,乍然聽到夏洛克回過神來開口說的這句話,不解的皺起眉來,她慢吞吞的說着:“夏洛克,我隻是想告訴你,那隻被我派去通知芸娘的紙鳥被……捉住了。”
中間之所以停頓是因爲她知道把那隻紙鳥捉住的是誰,或者說幕後之人是誰。可就是因爲知道,所以艾琳才不解,她先前也不是沒做過紙人或紙鳥出來,也不是沒派出去過,可爲什麽這一次福爾摩斯先生就把她放出去的紙鳥捉去了?是好奇心發作想研究一下嗎?
夏洛克終于意識到這并不是他思維宮殿裏模拟出的,是現實中艾琳在和他說話,他緩緩眨了眨他那雙因爲沉浸在思維宮殿裏而變得如深潭止水般的眼睛,看向了比思維宮殿裏更鮮活明媚的艾琳。他下意識的把手指搭在手腕上,然後他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裏看到了自己放大的瞳孔。
他的身體出賣了他的心。
他的理性思維也在倒戈。
這無不昭顯着一個事實,他在意她。
“夏洛克?”艾琳伸手在夏洛克眼前晃了晃,夏洛克用強大的自制力讓他恢複正常,不,是别開視線,沒有讓艾琳看到他的反常,嘴上還一如既往的毒舌着:“别像個傻瓜一樣。”
“明明是你不太對勁。”艾琳把手放下咕哝了一句。
夏洛克極力裝作不以爲意的樣子問:“我怎麽了?”
艾琳根本不知道夏洛克在先前進行了怎樣的天人交戰,她輕笑着回答:“也沒什麽,隻是難得見你走神。”
“我沒有,我隻是在我的思維宮殿裏思考。”夏洛克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失落,這種随着一個人情緒起伏而起伏的情緒真的太陌生了,而且困擾着他,就像他剛才說的,這和他奉行的理性至上的思維相悖。等等,他說出來了?艾琳聽到了?
“思維宮殿?”艾琳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通過字面意義就能初步理解這是做什麽的,可以說夏洛克給她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她傾身靠近夏洛克,眼睛裏閃爍着期待和向往的色彩,“夏洛克,我能做到嗎?”
夏洛克難得情商上線一回的說:“我可以幫你。”
“太好了!”艾琳笑得眉眼彎彎,夏洛克被她感染的嘴角微微上揚,等他意識到後就把它壓平了,但下一刻他不用再費心思壓平上揚的心情了,因爲小艾同志很煞風景的來了句:“所以,你在建造你的思維宮殿時,也是麥考夫在幫你嗎?”
夏洛克:“……”該死的,還真是被艾琳一言中的了!這種“麥考夫就是比夏洛克聰明”的事實,實在是讓咨詢偵探很不爽,他極力不想承認,最後給了個輕描淡寫的理由:“他也不過是仗着比我大七歲而已,這沒什麽了不起的。”
小艾同志的重點也抓錯了:“七歲?我天,我一直以爲你們年齡差最少是一輪,就是十二歲。”
“哦,很顯然,你沒觀察錯誤,麥考夫的心理年齡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四十歲了,”心理年齡大部分是在十二歲的夏洛克大言不慚的說着,“心理年齡反射到生理上,就造就了他那如潮水般後退的發際線,不過這也不是沒好處的,在人群中你找額頭發亮到能當反光鏡的,那一定是麥考夫。”
例行黑完哥哥後,夏洛克的心情指數終于回到了之前的水平線上,想到先前艾琳提到的事,那隻紙鳥,他心情指數又往下降了,用幹巴巴的語氣說:“至于你那隻放飛的黃雀被捉一事,我建議你去看我的網站看我寫的一篇,英格蘭鳥類在不同時間不同位置的分布的博客,你就會明白它爲何會淪落到被捉這麽悲慘命運的。”
艾琳看過那篇博客,現在被夏洛克這麽一點撥,她就恍然大悟了,她讓紙鳥化作的黃雀根本不會在現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倫敦,她扁扁嘴:“我從前都是讓紙鳥化作黃雀的,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好吧,我知道那是從前,沒有遇到你,和麥考夫這麽聰明絕頂的人。可麥考夫大費周章的把它捉住,是爲了什麽呀?”
夏洛克自動忽略了艾琳話裏誇麥考夫的部分,從鼻子裏發出聲黏糊的輕哼,帶着十足的諷刺性,“死胖子強迫症犯了,他總是把門環擺正,你那是什麽表情?”
“唔,你和他是五十步笑百步麽。”夏洛克自己也有強迫症,就拿他黑麥考夫的舉例來說,麥考夫非把門環擺正,而這位是把門環擺歪,去看看貝克街221B常年固執歪着的門環就知道了。
“……繼續看你的案宗!”夏洛克似乎惱羞成怒了,在成功轉移了艾琳的注意力後,他眼裏閃過一抹異樣情緒。
“那我就在那隻紙鳥被送到麥考夫面前時,把它銷毀了?”艾琳沒有急着繼續看案宗,就用商量的語氣和夏洛克說。
正要深思麥考夫這麽做用意的夏洛克,聽小艾同志這麽一說,頓時就來了精神:“越戲劇化越好,麥考夫可喜歡把事情搞得戲劇化了。”
艾琳沉默片刻後再次說出了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其實你也是。”
夏洛克:“……”
艾琳想起夏洛克做過的事,再加上雷斯垂德探長說的那些,有些話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了:“不過有點可愛呢。”
夏洛克猛地轉頭看她,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傻話的艾琳:“……不喜歡可愛這個評價嗎?那有趣?孩子氣?傻裏傻氣?……别理我說的,删除它吧。”
覺得自己才是真傻裏傻氣的小艾同志,真的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哦,她是能真遁走的,可那樣是不是欲蓋彌彰了?
夏洛克轉過頭去,把合十的手掌抵在嘴邊,很好的掩飾着他咧開的嘴角。
就這麽氣氛‘詭谲’兩分鍾後,終于從難言的尴尬中掙紮出來的艾琳,試圖裝作剛才真的沒發生什麽後說:“Um,所以你有什麽想法嗎?我是說戲劇化。”
夏洛克偏過頭來,眼睛裏星光閃爍,他對這件事很是躍躍欲試:“你得先和我仔細說說你做的紙鳥的性能。”
“如果你允許這段閑聊的時間不算在那半小時裏,我就都告訴你,怎麽樣?”艾琳對此也很有意向,順便還和更有幹勁的夏洛克讨價還價下。
——所以說,小艾同志這是被專注給哥哥搗蛋一百年的偵探先生,也給同化成小搗蛋了嗎?明天大英政府或許就得再次預約牙醫了,可憐的牙醫。
……
雷斯垂德是在‘咔嚓’‘咔嚓’聲和悉悉索索的聲音中被吵醒的,艱難的睜開眼睛,還茫着,就聽到一道很讨人厭的聲音:“頭兒,我來上班看到你這美-美的睡顔,頓時覺得天是那麽藍,雲是那麽白,花兒是那麽紅。”
雷斯垂德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他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句話:“安德森,你給我閉嘴!”
“世界這麽美好,頭兒你卻那麽暴躁,這不好不好。哦,蘇格蘭場場草流口水.jpg五連拍已get√”安德森把拍照用的手機收起來,迎面就差點被蘇格蘭場場草随手扔過來的報告糊一臉。
“頭兒,你這是下班後回家然後又回蘇格蘭場來了?”安德森把報告撿起來,問了那麽一嘴。
雷斯垂德一激靈,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安德森:“你觀察出來的?”
安德森肆無忌憚的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什麽讓頭兒你說出這麽白癡的話,但拜托我眼睛好得很,能看得見你還穿着睡褲,這麽時尚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雷斯垂德低頭一看,果然,他半夜從床上爬起來往蘇格蘭場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換上褲子!可夏洛克和艾琳他們倆,竟然一個人提醒他一句的都沒有。呀,真是要瘋了!等等,夏洛克被他放進證物室了,不知道這貨走沒走!這下,雷斯垂德是徹底清醒了,他痛苦的捂住額頭呻-吟:“上帝保佑蘇格蘭場。”
“頭兒,這是什麽新穎的禱告儀式嗎?”安德森賤兮兮的說着,雷斯垂德放下手面無表情的看他,“我需要一份資料,你去證物室幫我找來。”
安德森一面嘟囔着“誰讓你是頭兒呢”,一面就往位于他們這一層的證物室走去。
雷斯垂德在後面張望着,就聽安德森像個娘炮一樣嚎了一嗓子,雷斯垂德心就提到嗓子眼了,這種情況有三種後果:夏洛克那貨沒走、證物室被糟蹋了以及夏洛克沒走&證物室被糟蹋了。
安德森嚎到一半就頓住開嚷:“快來看啊,怪胎開房開到蘇格蘭場來了!”
雷斯垂德一趔趄,差點沒摔了。
——這下倒是确定夏洛克和艾琳還沒走了。
安德森還想再喊,雷斯垂德也顧不得自己還穿着睡褲,就奔過去沖安德森喊:“你閉嘴!”好在這時候時間還早,警局裏隻來了小貓三兩隻,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頭兒,你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放夏洛克和他女朋友進來蘇格蘭場?”安德森面無表情的‘砰’一聲的關上了證物室的門,把炮頭對準了雷斯垂德。
“你以爲我想嗎?”他要是真不過來那才是想不開呢,雷斯垂德搓了搓臉,“裏面是什麽情況?”
“哦,他們穿着衣服呢。”安德森幹巴巴的來了句。
雷斯垂德:“……”他現在倒是可以理解夏洛克和安德森相處不來的原因了,一個嘴賤有水喝,兩個嘴賤沒水喝什麽的,雷斯垂德爲這想法抽搐了下嘴角,“我是說證物室還好嗎?”
“我怎麽知道。”安德森說的理直氣壯,“我看到怪胎和他女朋友頭靠頭趴在桌子上,我的CPU就停止轉動了。”
雷斯垂德沒好氣的嗆了句:“單核的吧。”
安德森:“……其實是雙卡雙待的。”
他們倆面面相觑了一陣,安德森先開口了:“糟糕,我忘記拍照了。”
雷斯垂德:“……認真的?”
安德森裝模作樣的倚靠在證物室的門上說:“頭兒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覺得“怪胎有女朋友了”這條八卦說出去,在蘇格蘭場有幾個人信?無圖無真相啊啊啊啊——”
證物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拉開了,失去依仗的安德森就滑下去了。
“罪魁禍首”頂着一頭張牙舞爪的卷毛探出身來,一大清早的也開嘲了:“瞧瞧這是誰,拉低了倫敦智商一條街的安德森。我剛才聽到你說什麽‘有圖有真相’,呵,就是有你這種腦子裏隻有兩根筋的蠢貨存在,你們才放過了一個又一個兇手。去年十一月發生在諾森丁街的兇殺案,還記得嗎?哦,看來你們還需要我再提供幾個關鍵詞,你們才能想起來。被害人被鄰居發現被人捅死在公寓中,且公寓發生了搶劫,你們起初認爲那是一起搶劫兇手案,後來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處血迹,經過DNA鑒定發現是屬于一名和被害人毫無關聯女士的,經查證那名女士在案發時正在國外出公差,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案件理所當然的宣布未告破,現在記起來了?”
雷斯垂德才不管安德森呢,他問:“你的意思是她的不在場證明是作假的?她沒有去國外,拿着她的護照去國外的是另外有人假扮成了她?”
夏洛克評價道:“很精彩。”
雷斯垂德一喜:“真的?”
夏洛克在眼皮底下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
雷斯垂德:“……”他怎麽就學不會教訓呢!
摔慘的安德森堅強的爬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着:“那你倒是說說是怎麽一回事啊!”
安德森一出聲就把夏洛克的全部火力都吸引過去了,他不急着宣布答案,而是,“五份法醫報告,六十個單詞拼寫錯誤,二十三個語法錯誤,六個專業術語運用不當,這也很精彩,不是嗎?”
安德森:“……哦,是嗎?我寫的報告入不了你的眼,那你别看啊,難道是我求着你看的嗎?”
夏洛克睨了雷斯垂德一眼,雷斯垂德一咬牙:“打回重寫,安德森你别說話,讓夏洛克說那起案件到底怎麽回事。”
安德森:“……”他一定不是蘇格蘭場親生的。
勝利的夏洛克露出了一個刻意放大的假笑,讓人牙癢癢的假笑,“說起來案發現場你們偵查到了鄰居的指紋,你們爲什麽就沒懷疑到鄰居身上?哦,我知道了,他們是鄰居,平時往來在彼此的公寓裏留下指紋是很正常的,多麽的定向思維啊。可如果你們真的沒那麽快排除他的嫌疑,查看一下他的病曆的話,你們就會知道他在三年前得過白血病,接受過骨髓移植。”
雷斯垂德一臉“就這樣”,而安德森卻反應過來了,略激動的說:“我知道了!頭兒,你那是什麽表情?你不能自己拉低蘇格蘭場智商就不允許其他人冒尖了。”
雷斯垂德當下就呵呵了:“你寫你的報告去!夏洛克你說。”他不能把嘴賤的夏洛克怎麽樣,可對同樣嘴賤的安德森,呵呵,官大一級壓死人不知道嗎?
安德森:“……”
間接又勝一回的夏洛克得了便宜還賣乖:“既然戈登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繼續說了,反正我就快說完了。”
雷斯垂德:“……”戈登他媽的又是誰啊?
“骨髓移植的副作用就是接受捐獻者身體會開始産生捐獻者的DNA,沒錯,骨髓生成血細胞,所以被捐獻者就會流着與捐獻者相同DNA的血液。再往下查查看,你就知道那位與被害人連無關聯的女士是鄰居,真正的兇手的骨髓捐獻者。”
夏洛克話音剛落,終于找到機會插話的安德森忿忿地說:“我要說的就是這個!頭兒,你知道嗎?就是你的自私,讓蘇格蘭場少了一個洗刷專業素質不過關的大好機會。”他說着還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好探長一眼。
雷斯垂德滿頭黑線,他招誰惹誰了。
安德森又怎麽能忘記夏洛克呢,他一轉頭就看到夏洛克那寫滿着“金魚就是金魚,從未被超越”的臉,戰鬥值得到了加持,“怪胎你想說的不就是就算有圖也不是有真相麽,聯系到在這之前我們正在讨論的事,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和那位漂亮的亞裔女士,實際上并不是男女朋友咯?不會是你暗戀人家吧?”
雷斯垂德都想說他們都約好去開房了,還能不是男女朋友,安德森能不能說點靠譜的,可他沒錯過夏洛克那一閃而逝不自在的神情,粗粗一想就傻眼了,張了張嘴,“你你你你——”
安德森還在繼續開嘲,“還是說她其實是被你抓住了什麽把柄,不得不陪你演戲的?難道被我說中了?我就說怎麽會有漂亮的女孩子受得了你這樣百年難找的奇葩。”
雷斯垂德:“……”到底誰智障!
夏洛克面無表情的,‘砰’的一聲關上了證物室的門,把穿着睡褲的雷斯垂德和一臉“真相隻有一個”的安德森關在了門外。
安德森憤憤的朝證物室的門豎了根中指,轉過身來就對上雷斯垂德直直的目光:“頭兒,你幹嘛這樣看我,我會害羞的。”
雷斯垂德嘴角抽搐:“看你瞎。”說完就回到他的辦公室找出備用的衣服換上去,他想起在證物室貓了大半夜的夏洛克和艾琳,覺得接下來蘇格蘭場有的忙了,以及知道了夏洛克那小混蛋的秘密,不知道會不會被滅口。想到這裏,好探長就忍不住…想笑,聖母瑪利亞啊,情商爲負并且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夏洛克暗戀人啦。
……
艾琳和夏洛克在證物室和陳年舊案“鬥智鬥勇”到淩晨六點,艾琳最先受不了周公的召喚,直接往桌子上一趴就睡了過去。她是聞到食物的香味醒過來的,人還沒完全清醒,鼻子就先醒了,可愛的皺着鼻子吸吸,就聽到了夏洛克低沉的聲音:“醒了?”
“還沒有。”艾琳含糊糊的說着,在袖子上蹭蹭臉才睜開眼睛,“幾點了?”
“九點四十分,”夏洛克說完把視線移回到手中的法醫報告上,頭也不擡的又繼續說,“餓了?隻有咖啡和三明治,雷斯垂德送來的。”
“沒刷牙呢。”艾琳還沒有徹底清醒,聲音裏帶着鼻音咕哝了一句。
夏洛克擡眼看着她:“你可以選擇餓肚子。”
艾琳這下完全清醒了,自然而然的接道:“或者?”
蘇格蘭場附近的街道圖在夏洛克的腦海裏被加載出來,他慢條斯理的說着:“或者等十分鍾後我們離開了蘇格蘭場後,再花十分鍾到最近的一家餐館,這還是在交通順暢的情況下,根據我觀察得來的倫敦交通擁堵規律,今天會遇上大堵車。”
“看來我真的沒有選擇了,是不是?”小艾同志說得無可奈何,可她卻毅然決然的把手伸向了擺在桌子上亂糟糟案宗和資料上的紙袋。
夏洛克輕哼一聲。
“我永遠也學不會像你那樣僅僅把身體當成運輸渠道的,先生。”不用夏洛克明說,艾琳就明白了他那一聲輕哼裏的含義,她沉吟了下又默默加了句,“或許這裏面還有你生活在英國,而我在中國長大的緣故。”哦,這就是在黑大英帝國的黑暗料理,或許都不能算是黑,而是事實。
“顯然你對英國的食物曆史了解不夠深刻。”夏洛克一心兩用,一邊和艾琳鬥着嘴,一邊還以飛快的速度看着手中的法醫報告。
“别說的你就了解的很深刻一樣,唔——”艾琳在把餡料紮實的三明治拿在手中,再觀察了一下咖啡杯上的餐廳标志後,發出了一聲糾結的單音節。
夏洛克不意外艾琳發現了食物并不是蘇格蘭場的,對她的反應有些意外:“What?”
“我現在對我對麥考夫做的惡作劇,感到愧疚了。你知道的,吃人嘴短。”艾琳的回答得來夏洛克不以爲然的一瞥。
和哥哥對着幹一百年不動搖的偵探先生,可沒有半點因爲喝了哥哥派人送來的咖啡,就生出這種百年都難遇的愧疚心,不僅如此,他還将哥哥來給他送吃的以防弟弟餓死蘇格蘭場的好心,扭曲成了大英政府的險惡用心,将它灌輸給小艾同志:“我希望你現在已經有了麥考夫是個地地道道控制狂魔的認知,而不是因爲一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在以後節節敗退,被死胖子利用的渣都不剩。你又在想什麽了?”
艾琳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才慢吞吞的開口:“我在想你給麥考夫起的綽号,你看就我知道的就有大魔王,大英政府,死胖子,現在又多了一個控制狂魔——”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沒達到自己想要目的的夏洛克瞪過來。
艾琳本來想說他真孩子氣,可昨天夜裏說的那段傻裏傻氣的話就跳出來了,她想也不想的就另外找了個理由搪塞夏洛克:“Um,你有特别起綽号的技巧?”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不,你最開始想說的不是這個。”
接下來就是幼稚極了的對話了——
艾琳堅定的否認了夏洛克:“是。”
夏洛克肯定着他的觀察:“不是。”
艾琳加重了語氣還是堅持着她說出來的話:“就是。”
夏洛克擰起眉來大有和艾琳對上的意思:“顯然不是。”
艾琳還想和繼續否認下去,過來找他們然後隔着一扇門都能被秀一臉的雷斯垂德,聽不下去的開腔了:“你們倆是小學生嗎?”這麽幼稚的對話還能往外放閃光彈,就這一對也沒誰了,三人中情商最高的雷斯垂德現在是明白了,這哪裏是夏洛克暗戀,這分明是雙向暗戀的節奏啊!
暗爽不超過一小時的探長先生毅然決然的插-入進來當電燈泡,不,是說正事:“你們倆能換個地不?證物室的警員都不敢進來工作了,事實上,整個蘇格蘭場都不能安心工作了。”感謝夏洛克過去四年在蘇格蘭場的作威作福,以及安德森的大嘴巴。
作威作福的夏洛克朝雷斯垂德示意堆在桌邊的箱子,沒什麽誠意的說着:“哦,别擔心,他們會安下心來的。”
艾琳跟着瞄了一眼,還對預感成真的探長解釋着:“這裏面的是昨天我和夏洛克破解的舊案,犯罪嫌疑人、作案動機、可行性證據都一一列出來了,現在需要的就是探長你們做進一步的查證和落實,把逍遙法外的兇手緝拿歸案。”
雷斯垂德一時間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該感激艾琳這麽好說話還做了這麽詳盡的工作——探長當然知道是小艾同志列表的,難道還是夏洛克那貨不成——還是該心疼已經被襯托到馬裏亞納海溝的蘇格蘭場的專業素質了。
似乎知道探長在想什麽的夏洛克嗤笑一聲,還真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呢。
雷斯垂德堅強的無視了,他看在桌子上散着的一堆卷宗,覺得他最好還是問清楚:“這些呢?”
該夏洛克吱聲的時候他偏偏又充耳不聞了,雷斯垂德磨了磨牙,早晚把這貨套麻袋揍一頓,好在作爲咨詢偵探的助手,小艾同志及時開口了:“有三個案子是夏洛克覺得在分數在八分以上的,哦,現在是四個了,”期間夏洛克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小艾同志觀察了下才改口了,“得需要實地勘察,才能做最後的定案,”艾琳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再給我們四分鍾,我想就可以了。”
夏洛克先前說第二個填飽肚子的方案是等十分鍾,現在已經過去六分鍾了。
艾琳還向夏洛克求确定:“是吧,先生?”
夏洛克矜持的扯了扯嘴角,“确實。”
雷斯垂德面無表情,心裏在想真是見了鬼了:瞧瞧他們倆之間那默契,那眉來眼去,那春心蕩漾,呵呵,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把暗戀演繹成熱戀的!
不再找虐的探長一發威,一把抱過地上的箱子,對又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二人組呵呵着:“證物室給你們用四分鍾,千萬别客氣。”
說四分鍾就是四分鍾,艾琳的事不多,就是負責下吃喝,又在最後半分鍾裏指揮着紙人把證物室‘恢複一新’。
正在穿大衣,圍圍巾的夏洛克則把目光,投向了證物室門縫裏透進來的光線上,像個敏捷的大貓一樣沒發出任何響動的走了過去,等艾琳把紙人收起來後,就猛然拉開了證物室的門。
門外聽牆角沒來得及撤退的安德森再一次自由的着地了,他擡臉就對上夏洛克那雙锃亮的牛津皮鞋,他不想再往上看了。
夏洛克也是連個眼白都沒有給他,他環繞了一圈,所到之處如打地鼠一般,地鼠們紛紛縮進洞裏,在這裏就是縮回辦公區的格擋闆後。夏洛克還很有禮貌的問候着:“哦,或許我該說一聲,上午好。”
個中禮貌,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根據外面形勢判斷出夏洛克出沒的雷斯垂德探出身來,看到安德森趴在地上,想清楚是怎麽回事後,頓時大吼一聲:“安德森!!!”蘇格蘭場的百年聲譽……全完了。
安德森“蹭”得爬起來,往牆上一倚,試圖裝作先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現在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這樣了。
夏洛克懶得理會他,慢兩步跟出來的艾琳還記得安德森,她想起來一件事就提醒安德森:“我看了署着你名字的法醫報告,um,建議你拿回去重寫,有錯别字和不正确語法。”
說完就跟上了前面的夏洛克,留下安德森在證物室門口風中淩亂了。
辦公區鴉雀無聲,隻有如入無人之境的偵探先生和小艾同志的腳步聲,随着他們往前走,後面就有人向他們行注目禮。夏洛克是目不斜視,艾琳覺察後偏過頭去回望,視線縮縮縮,她有點茫的來了句:“上午好…?”
——要不要這麽不約而同?
在離開蘇格蘭場前,他們還是和招待他們進來的雷斯垂德探長打聲招呼的,探長一臉生無可戀的望着這對煞星,“真不用特别招呼我。”愛去哪兒去哪兒,就是上天也沒人攔着。
“别傻了,加爾。隻是來告訴你一聲,四偷盜案我們接手了,反正你們也很閑,沒多餘的精力去破案。”夏洛克一開口,就拉足了仇恨,直面他的雷斯垂德一手捂着胃,一手揮蒼蠅一樣揮:“滾吧。”他早該這麽說了!
等煞星離開了,辦公區像是開啓了什麽開關一樣,一下子就人聲鼎沸起來。丢了好大一個臉的安德森捂着碎了一地的心,來雷斯垂德辦公桌前哭天搶地:“我竟然被一個母語不是英語,而且還是有獨特學英語技巧的亞洲人,給嘲諷拼寫錯誤和語法錯誤了,知不知道人艱不拆啊!頭兒,你知道嗎?我現在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我總覺得接下來還有更見鬼的事情!”
“哦,是嗎?報告全部打回重寫重寫重寫!”雷斯垂德當頭就讓安德森不好的預感成真了,但事情會是那麽簡單嗎?
……
……
三小時後,雷斯垂德在跌宕起伏的案發現場,森森的盯着立了flag的安德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