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點亮,很快,下人們端着一盆盆溢散着鮮香味道的湯首先登場。
莫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呆愣愣地打量着跟前那缽湯,他看到了裏邊的蛇塊,似乎還有一個雞爪。
李恪打量着這些頻頻深呼吸的獠人首領,摸了摸自己已經半飽的肚皮,成就感由然而生。
“這叫龍鳳湯,是用蛇和雞一起小火慢炖出來的,最是滋補,大家先喝碗湯開開胃。”
作爲一位親王殿下,又是處弼兄的好兄弟,打着身爲大都督,不能在那些下屬跟前暴露自己面對美食狼吞虎咽的饞相爲理由。
跟那房俊一塊先吃了個半飽,剩下的肚皮,自然是拿來在蛇宴上進情的展現自己身爲皇族的優雅。
“我這輩子活了五十多年,居然不知道原來那些蛇肉居然可以這麽吃。”
“這味道,簡直太美味了,我終于知道,過去咱們的烹饪,簡直就是在糟蹋食材。”
“好香啊……不論是這湯,還是這菜,還有這涼拌蛇皮,更是讓我明白了原來蛇皮居然也能夠成爲一道菜……”
程處弼笑眯眯地打量着這幫子矜持不到十息的功夫,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的一幹長甯獠吃貨們。
哪怕是一開始顯得十分矜持的莫丹,此刻也是一副恨不得把每一絲蛇肉都要啃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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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州州城,宋州獠首兼宋州刺史蒙紮已然年近五旬,但是,他的身形仍舊十分的精悍。
一頓飯能喝兩斤米酒,翻山越嶺不在話下,而且宋州獠在他的帶領與經營之下。
是僅此次鐵山獠的第二号勢力,而随着鐵山獠首被前任泸州大都督程咬金所斬之後。
鐵山獠人部落殘餘,也都被分派給了能州獠與順州獠後。
蒙紮就越發地低調起來,但是,以他在獠人諸部的聲望,諸多獠人還是奉他爲首。
至于能州與順州,已然在程大将軍的獎勵與拉攏之下,完全成爲了朝廷的走狗。
現如今,還願意與宋州獠共進同退的,已然隻剩下了相鄰的納州、薩州、晏州、鞏州
至于思峨州和奉州、薛州,淯州,則又以薛州獠首祿能爲首。
據說祿能乃是泸州諸獠之中最強悍的獵手,不但年輕,而且十分強壯。
不論是什麽樣兇猛的猛獸蛇蟲,都不是他的對手。
“諸位,那些漢人有句話,來者不善啊。之前,咱們各獠都已經派出了使者去拜會了那位新晉到任的泸州大都督。”
“也都獻上了各種奇珍貢品,這才過去沒多久,這位大都督就要讓我等親自前往泸州。”
“我派人去了淯州打聽了,據說那位大都督似乎有意要在泸州修築道路。”
聽得此言,納州獠首領臉色一黑,連連涼笑不已。
“修築道路?呵呵……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我們各獠,成日在山野林地讨生活,這路,修與不修,與我等何幹。”
“話到不能這麽說,畢竟若是修了路,咱們各獠的物産,也能夠方便的運往泸州,去換取本獠生活所需之物。”
“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獠人在山野裏邊照樣健步如飛,修出路來,分明就是那些漢官想要控制我們。”
“我倒覺得,那些朝廷的官,分明就是想要尋借口讓我們各州上貢出血罷了。”
蒙紮撫着花白的長須聽着這些各獠的首領叽叽歪歪,他的心裏邊,也同樣有些拿捏不住。
畢竟那位程三郎,可是可止泸州小兒夜啼的程大将軍的兒子,他爹都那樣,這小子難道還能是個大善人不成?
但是,蒙紮派人去長甯州打探回來的消息,卻又讓他迷茫了,所以這才會讓這幫子要好的各獠首領過來商議。
“諸位,先停一停,且聽老夫說說。”
“聽聞他在那裏,還花錢采辦了一批山貨。”
“原來莫丹是想要送給他,沒想到對方卻不樂意,執意要給錢。”
“另外嘛,聽聞莫丹領他去看那長甯州附近的黑石谷的時候,還親自出手救下了一名被毒蛇咬傷的獠人。”
“甚至還替他吸出了腿上的毒……”
聽到了蒙紮那顯得蒼老而又顯得沙啞的聲音所說出來的這些消息。
原本還吵嚷作一團的一幹獠人首領都安靜了下來,都用難以置信之色打量着蒙紮。
“這不可能吧?蒙老叔,會不會是那些漢人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
“我派的是我兒子,不但問了普通的長甯獠人,還問了留守長甯的莫昆。”
“可以确定的是,這些事情,應該都不會有假,除非,除非整個長甯的獠人,都被那程三郎給收買了。”
“……”
“蒙老叔,那咱們去還是不去?”
“去吧,不去怎麽行,不去的話,豈不是容易讓别人抓住把柄。”
“諸位可莫要忘記了,西邊那幫子人,可是一向跟咱們不和。”
“若是不去,指不定就會留下話柄。”
“不過就算是去,咱們也得拿出點東西來,不能讓那位吳王殿下小瞧了咱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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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南,程處弼正在欣賞着那正在修造起來的水車,這玩意,将會是用來燒制水泥的工具之一。
程處弼對于水泥所知道的就是,石灰石、粘土加石膏煅燒而成,前期最好先破碎。
再煅燒,然後就是再研磨,似乎,大概,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不過,程處弼身邊的工部官員卻告知程處弼,大唐修築道路,也有類似的工序。
就是将一般的粘土燒成熟土,摻以石灰再用以輔設官道,如此一來,官道上就很難長草。
至于用三合土來築路,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三合土那玩意制作起來太過麻煩,根本就不适合大規模的應用。
特别是修築道路,想都别想,程處弼對此倒也不失望。
反正既然他們這些工部官員掌握着怎麽把生土燒成熟土的技術,再往裏邊摻入一定比例的石灰和少量石膏一起燒就是了。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整上幾台水車,拿來搞破碎和研磨是很有必要性的。
那些個工部官員,都默默地看着這位意氣風發的程三郎,繼續小聲地交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