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黃蓉暗暗點頭,看這歸雲莊的布局,确實與桃花島有幾分相似,深谙五行八卦之道。
他們兩人在客廳稍待,陸乘風便坐着輪椅出來了,此人做儒士打扮,手持一柄白羽扇,沒有一點水盜賊寇的樣子,倒像是書生文人。
推着陸乘風的是陸冠英,他與陸乘風樣貌相似,隻是打扮帶着江湖氣而已。
四見了禮,相互通報姓名後,陸乘風道:“之前聽張寨主說,兩位是東海一帶的同道朋友?”
鄭榭笑道:“蓉兒就愛胡鬧,這是他開玩笑的。我二人隻是認得那金國的小王爺,見他躲在官兵中,怕是衆位好漢一時不查,被他蒙渾了過去,故才出聲示意而已。”
陸乘風道:“原來如此,多謝兩位了,黃姑娘喜歡也喜歡字畫。”
黃蓉點點頭,道:“我家裏收藏了不少。”
陸乘風喜道:“原來姑娘也是一位行家,就到内堂來,請姑娘品評一下我的收藏。”
他們兩人随陸乘風到内堂,開始欣賞字畫,鄭榭是什麽都不懂,也不插嘴,隻是在旁看着而已。
時間到了中午,陸乘風吩咐下人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宴請兩人,他與黃蓉卻是品味相投,引爲知已。
剛要開席,陸冠英卻走了進來,道:“爹,外面來了一位前輩異人。”
陸乘風道:“可知是何人?”
陸冠英道:“那人頭頂一口大缸,在湖面上行走如履平地,功夫高的駭人。他的名号卻還未請教。”
陸乘風急忙道:“快推我出去,迎接前輩高人。”
鄭榭聽到陸冠英的描述,就已經知道來者是何人了,心裏不覺暗笑。黃蓉問道:“榭哥哥,世間真有能踏水而行的高人嗎,反正我爹爹是做不到。咱們也出去看看。”
鄭榭道:“高人是高人,但卻未必是功夫高人。”
黃蓉道:“榭哥哥知道那人?”
鄭榭饒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道:“你等着看好戲便是。”
兩人随着陸家一行出了大堂,來到莊外便見到正在秀水上飄的高人,陸乘風急忙見禮,道:“在下陸乘風,是這歸雲莊的莊主,見過前輩,不知前輩高姓?”
那人負手而立,道:“老夫裘!”
陸乘風一驚,道:“可是湖北鐵掌幫的幫主裘千仞裘老前輩。”
裘千仞撫須笑道:“不錯,你一江湖水寇竟也識得裘某。”
陸乘風道:“鐵掌水上飄裘前輩的名号晚輩豈能不知。在下有幸得見前輩高人,怎能失之交臂,請前輩移駕随我入莊用些酒食。”
裘千仞道:“你這後輩倒也知禮,好罷,總是老夫心腸軟,塵緣未盡……嗯,那我便借一個安靜的地方做會功夫。”
陸乘風道:“不敢。前輩請!”
黃蓉小聲道:“這老頭的功夫好高,榭哥哥,你打不打得過他。”
鄭榭回道:“若是真的裘千仞來此,倒還兩說。但是此人,隻怕蓉兒你一招就能把他打倒。”
黃蓉驚道:“他是假的?”
鄭榭道:“不錯,據說裘千仞是一母三胞,裘千仞是老二,他還有一孿生兄弟裘千丈和一妹妹裘千尺。”
黃蓉道:“他是裘千仞的哥哥,裘千丈!”
鄭榭道:“裘千仞的功夫确實了得,但他那哥哥卻不學無術,隻懂得招搖撞騙!”
黃蓉道:“那他剛才舉缸水上飄都是假的?”
鄭榭道:“你去看看他那大缸和水面便知道了。”
黃蓉撒歡地跑出去,很快又滿臉興奮地跑回來,小聲道:“榭哥哥,水下打了樁,那口大水缸也是個樣子貨。走,咱們進去拆穿他。”
鄭榭又想起一事,連忙拉住他,鄭重道:“不急,咱們先看會好戲。蓉兒,你千萬要記得,裘千仞和裘千丈是雙胞胎兄弟,長得一模一樣。你見了他們切不可魯莽行事,若遇上裘千丈還好,但還遇上裘千仞,他一掌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黃蓉說了句“知道了”,便屁颠屁颠地跑了進去。
鄭榭也跟進去,剛進門,卻猛然回頭向後面看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陸乘風請裘千丈在主位上坐下,衆人才入席。
席上,陸乘風又試探地問了幾個問題,裘千丈都回答無誤,他心中便再無疑惑,恭敬地請其酒食。
過了一會,裘千丈便暴露了自己的來意:“貴莊眼前有一樁天大的富貴,老弟見而不取,卻是爲何?”
陸乘風道:“晚輩草莽之輩,有何富貴可言?”
裘千丈道:“金兵南下,大戰一起,勢必多傷人命。老弟結連江南豪傑,一齊奮起,設法消弭了這場兵禍,豈不是好?”
陸乘風道:“能爲國家出一把力,救民于水火之中,原是我輩份所當爲之事。晚輩心存忠義,但朝廷不明,jian道當道,空有此志,也是枉然。求老前輩指點一條明路,晚輩深感恩德。至于富貴甚麽的,晚輩卻決不貪求。”
鄭榭暗道:“肉戲要來了!”
正在這時,廳中進來一位草莽大漢,沖陸乘風一禮,道:“莊主,金國的那位小王爺醒了,他吵着要見姓鄭的小哥。”
“見我?”鄭榭一愣。
黃蓉道:“完顔康見榭哥哥什麽事?”
那大漢道:“他沒說。”
陸乘風道:“将他帶上來。”又對裘千丈道:“還未請裘前輩示下。”
裘千丈撫須道:“此事說來也與小王爺有關,等他來了再說不遲。”
很快,楊康便被兩人個押着進了大廳。
裘千丈道:“小王爺受驚了。”又道:“眼下金國大兵指ri南下,宋朝要是不知好歹,不肯降順,交起兵來不知要殺傷多少生靈。老夫此番前來,就是要聯絡江南豪傑,響應金兵,好教宋朝眼看内外夾攻,無能爲力,就此不戰而降。”
陸乘風勃然變se,道:“老前輩說笑了,剛才想必是在試探陸某。”
裘千丈道:“怎麽是試探,眼下就是大好的機會,小王爺在此,咱們助其成事,一場富貴是跑不了的。”
陸乘風還未答話,黃蓉便咯咯地笑起來,道:“糟老頭子,你說的真好笑。你跟這家夥現在隻是一個階下之囚,别說什麽富貴了,能不能逃得了命還是兩說。”
裘千丈道:“放肆,莫對小王爺無禮。”說着,拿酒杯一轉,又用掌緣一磕,酒杯上便齊齊落下一個圓環。
陸乘風見此神功,眼se刷地一變。
黃蓉眼睛一亮,使出蘭花拂穴手向裘千丈攻去,在他手上一撸便取下一個戒指來,戴到手上,也學他那模樣,削了隻酒杯,笑道:“榭哥哥,這老頭的好東西真多。我再看看他還有什麽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