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良叔,我咋舍不得回來呢?”來旺笑道。
“聽說你在鎮上做上生意了,遲早成爲街巴佬。”趙樹良将擔子放到一邊,手穩住扁擔說道。
“做點小生意,也就是糊口。”
村子就這麽丁點大,來旺在街上賣紅薯,自然總會與屯裏的人碰面,來旺在鎮上賣紅薯的消息自然在屯裏傳開了。
“你跟何碧清啥時候辦事呢?”趙樹良關心的是這事情。
“哪有的事。我就是在她們店裏借住一下。”來旺說道。
“誰信呢?都住到一塊了,這辦事還不是遲早的事?趕緊點,屯裏跟你差不多大的個個崽伢子都能摘蒜了。”趙樹良嘿嘿笑道。
來旺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糖果,遞給趙樹良,“我給金貴買的。臭小子放學了沒?”
“早放學了。一回來就出去瘋去了。”趙樹良沒有接來旺的東西,“東西你自己拿我家裏去。你嬸子在家裏。你先去坐一會,我去把肥料點了就回來。咱們爺倆晚上好好喝一杯。”
“那感情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跟叔說說。”來旺說道。
“行。你趕緊去。你現在在鎮上待習慣了,怕是聞不得這味道了。”趙樹良指了指兩個裝滿農家肥的桶子。
“樹良叔說的哪裏話。我從小屯裏長大的,出去多久不還是個農民麽。怎麽會聞不得這點氣味?”來旺笑道。
趙樹良婆娘劉英是個爽快的女人。劉英見來旺來了自己家,二話不說,從雞籠裏抓起一隻肥雞,一刀給割了。
“咱們鄉下沒啥子菜,就是雞喂得多。來旺你在城裏難得吃上農村的土雞。放到鎮上去賣的,沒有誰不喂飼料。那飼料喂出來的雞,雞肉粗得很,跟吃渣子一樣,沒有一點味道。”劉英将肥雞放入開水裏燙了幾滾,提出來很利落的清理起來,來旺想幫忙也插不上手。
“咱們村裏年輕一輩,來喜娶的婆娘是最出衆的,也是最能幹的。可惜來喜無福消受。連個血脈都沒有留下。何碧清是個好女人。來旺,别看人家結過婚,配你是綽綽有餘。來旺,嬸子說話很直,你可别介意。”劉英心直口快。
“沒有沒有。嬸子,我是願意的。隻是碧清她總說我跟她年紀相差太大。”來旺說道。
“嗯,相差五六歲。不過也算大。城裏二十多的小夥子還娶五六十歲的婆娘呢。何碧清也隻是比你大上五六歲。最重要的是,何碧清沒有小孩。我聽說了,是來喜的原因。不然嬸子也不會撮合你跟何碧清。”劉英說道。
說話間,劉英便已經将肥雞弄得幹幹淨淨,切了兩個大黃腿子,一鍋子炒下。
飯菜做好的時候,趙金貴的聲音便在院子裏響起。
“哇。這麽香。是雞肉的香味。nainai,是不是家裏來客人了?”
“你自己不知道進來看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瘋。也不知道幫爺爺nainai的忙。你這個孫子算是成黃眼睛(注:方言,意義與白眼狼相同)了。”
“nainai,你怎麽老是說這樣的話呢?到時候我就是不成黃眼睛也要成黃眼睛了。”趙金貴走進屋子,看到來旺立即蹦了起來。
“來貴叔。你回來了?來福呢?”這小子顯然更關心來福。
“來福放到鎮上沒帶回來。”
來旺的回答令金貴很失望。“唉,好久沒看到來福了。好想它的。”
不過來旺買的糖果很快讓金貴再一次興奮起來,“來旺叔現在是發财了。發财的人才會給小孩子買糖果。”
“哎呀,小嘴巴真會說。”來旺笑道。
趙樹良過了沒多久罵咧咧地走挑着桶子進了後院。
“狗ri的趙生财,一肚子的壞水。我看他趙生财不想當村支書了,他是想當地主老财了。趙玉龍那狗ri的沒本事到外面去賺錢,就知道打幾個老實巴交農民的主意。”趙樹良在院子裏的龍頭上洗了洗,才走進了屋裏。
“死老頭子,又爲得啥子喲?”劉英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還不是趙玉龍那小子,剛剛又擋住我,跟我說我家那幾畝田的事情。上一次說得好好的,他用四方田跟我們換。我看在鄉裏鄉親,還是親戚的份上,雖然還差了面積,我也跟他換了。但是現在他将我們家的田平了之後,就改口了,說是拿星子落那邊的田跟我換了。星子落那邊那麽遠,放不到水,那邊的田都是荒蕪了好多年的。村裏沒人要。這才讓趙玉龍這狗ri的搞到手。”趙樹良煩得很。
“那我們不跟他換。要他把我們的田恢複原樣。”劉英說道。
“這狗ri的說他叫他舅舅胡爲德那個短命鬼來了。咱們屯裏的都是些老人,真跟他們幹起仗來,我們要吃大虧。”趙樹良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那怎麽辦?任憑他趙玉龍胡來?”劉英也有些擔心,但是心裏很是不甘。
“樹良叔,你放心。你們盡管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不敢胡來。他趙玉龍要是敢胡來,咱們鬧到鎮上去,鎮上不行,咱們就去縣裏去,一級一級告上去,就不行處理不了他這個土霸王。”來旺說道。
“嗯。還是來旺在外面做過生意,眼界就是跟咱們不一樣了。對了,來旺,你回來的時候,說要跟我說點事情,到底是什麽事啊?”趙樹良說道。
劉英也奇怪來旺特意回來一趟究竟是爲了什麽事情。<運的時候,生意還可以,現在到了淡季,生意就比較清淡了。她們想搞出點特se來。我尋思着,要搞出特se其實也不難。現在城裏的菜是用化肥農藥養出來的,肉食用飼料充起來的,那味道自然就很一般,還對身體不好。有些缺德一點的飯店還用潲水油做菜哩。要是将她們飯店的蔬菜全部換成咱們農村裏用農家肥種出來的蔬菜,那結果肯定完全不同。另外,雞鴨鵝什麽的全部用咱們農村放養的,也不喂飼料,甚至以後用的肉都可以用咱們本地豬肉。這樣一來,飯店的特se就做出來了。味道好了,自然就會有回頭客。”來旺說道。
“嗯,這主意好。來旺,你的意思是讓我專門種菜供何碧清的飯店?那隻怕不容易,一個飯店要的菜不少,咱們一家種菜,不可能搞太多的種類,隻怕供不過來。”趙樹良說道。
“這有啥子爲難的。咱們趙家屯又不隻有咱們家種菜,隻是平時這菜都是供自己吃,賣不了錢,大家種得不多。要是知道這菜能夠賣得起價錢,大夥肯定會放肆的種。到時候供一家飯店還不夠了,隻怕何碧清的飯店消不了這麽多。”劉英畢竟是老高中生,這眼界就是跟普通農民不一樣。
“嬸子說得對。其實何碧清的飯店消不了也沒啥,咱們可以到鎮上,甚至是縣城、省城開店專門賣菜。現在交通這麽便利,根本不怕蔬菜爛在地裏。最重要的是,要種出真正好的蔬菜出來。”來旺說道。
“就是電視裏說的那叫什麽綠se蔬菜。隻是現在咱麽們屯裏都是一些老頭老大媽,想幹事業可沒那麽容易。”趙樹良歎了口氣,他已經過了争強好勝的年歲了。
“我看這事情做起來說難很難,說不難也不難。”劉英說道。
“還是嬸子有辦法。老高中生就是不一樣。”來旺笑道。
“臭小子,别糊弄我。我現在老了,糊塗了。要是再年輕個二三十歲,指定将這事情搞起來。這主要還是要個牽頭的人。趙生财家是指望不住的。那個老混蛋隻想着将大夥的田土兼并哩,哪裏還會讓咱們在田土裏嘗到甜頭?他不在背後搗亂就不錯了。來旺要是在家裏,倒是可以帶帶頭。”劉英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一個合适的人選出來。
“來旺,要不你幹脆回來領着大夥幹算了。”趙樹良忍不住說道。
“别别别。來旺一定要守在鎮上,每天跟何碧清在一塊,先把人生大事搞妥當了。”劉英連忙說道。
“嘿嘿,這是正理。婆娘,那現在怎麽辦呢?”趙樹良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裏一向是劉英拿主意。
“咱們先弄起來,等到我們嘗到甜頭了,村上的人自然會動心。到時候,再提這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劉英說道。
來旺也點了點頭,“嗯,這樣挺好。”
來旺并不指望真的如劉英所說的那樣,将趙家屯的綠se蔬菜事業做成氣候,他隻是爲他種在鴻蒙空間的蔬菜打個掩護,當然能夠順便帶動一下趙家屯,來旺也不會介意。
第二天一早,來旺就挑着從趙樹良家摘的各種蔬菜去了鎮上。坐的依然是肖紅家的中巴車。肖紅兩口子熱情得很。哪裏肯收來旺的車費錢。還跟來旺說了,以後需要帶蔬菜,盡管跟他們說一聲就是。以後可以在車頂放一個架子,多少蔬菜都可以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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