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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這樣是不足以讓祝顔知難而退的,但瀾央現在也沒什麽好怕的。
畢竟在祝顔眼裏,現在的他隻不過是一個與社會脫節、沒有工作甚至可能都已被許多人淡忘的存在,連可以用的威脅點都找不到的人。
正所謂無債一身輕,沒錯,現在看來,他打拼下來的成果,在維持的過程中,逐漸變成了債,可以讓他人以此作爲軟肋來拿捏他。
買完了幾件衣物後,瀾央想到自己已經昏迷那麽久,除了衣物外,應該還有其他的東西需要換新了,便又去備至了一些床單、毛巾、牙刷等日常消耗品。
随便找了個地方與顧允之簡單的吃過一頓之後,終于回到了家中,明明是被自己牢記在腦海中的陳設與布局,此時卻讓瀾央有一種陌生感。
看着他站在門前不動,顧允之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說是昏迷六年,其實按照我的時間來算的話,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回來了吧。”瀾央淺淺的歎息一聲,“和記憶力是重疊的畫面,但是好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就算是旅行後回到家裏,也會有陌生感的,再重新去熟悉它就好了。”顧允之抱着一大堆剛購置的物品率先走了進去,“拿着那麽多東西站在那多累啊,先讓雙手放松了再去感慨。
“說真的,我的樣子真的一點沒有發生變化嗎?”就連記憶中自己的臉都有些模糊了。
“不會有任何變化的,你已經是修士了。”顧允之放下自己拿着的那些後,又轉過身将他手中的袋子接了過去,“先去把衣櫃裏以前的舊衣服都清出來,再把新的這幾件放進去,有很多空位置,可以慢慢再去用更好的填充。”
顧允之開始幫他一起收拾起屋子,雖然每天都會有人來打掃這所房子,但屋内的一些舊物,已經不能用的都要清理出來然後丢掉。
“我猜他還會來,我不去找他,他應該就會上門來找我。”就是這個套路,瀾央都已經習慣了,“不管世界重複多少次,隻要是同一個人,他的思維方式與對待同一件事的态度都是大近相同的,我對當瞎子沒興趣。”
顧允之表示這事包在我身上:“沒關系,我可以用行動去回複他,他和他的女兒敢讓你身上潑上一點果汁,我就讓他女兒用果汁洗頭,他敢往你身上濺到一點酸,我就敢讓他們在強酸裏泡澡。”
祝顔是個什麽脾氣性格,好歹也有個幾個年頭的共同相處了,再加上往後的那些事,瀾央基本也都将他給摸透了。
他說祝顔十五會找上門,那祝顔絕對就憋不到十六再來。
大概是尋找再次出現在瀾央面前的理由也要些時間,下一次出現時,祝顔仍舊是将祝晴一起帶來了,美曰其名,登門道歉。
道歉?沒理由他會這麽做,因爲依着祝顔的話,他根本就不會知道自己有哪裏錯了。
那一天,他不是還一直說着瀾央與顧允之這樣對待小孩子不對的話嗎?從根本上就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的人,你就别指望他會知道自己錯在哪并且反省改正了。
就算你指出,他也會裝聾做瞎強行不知道,然後繼續用各種辦法,不管軟硬都要讓你按照爲他好的方向來。
“道歉?沒有這個必要,如果你真的知道到現在爲止自己都錯了有多少,你就沒有臉會在此時再出現在我面前了。”瀾央依附在門框,雙手抱臂在胸前,審視着門外的人。
祝顔演起深情來還是很逼真的:“我隻希望你能原諒我。”
瀾央撇了撇嘴角道:“很可惜不能如你所願。”
“瀾央,你想想看,如果不是我真的很在乎我們之間的感情,在明知道你會對我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會再來找你嗎?我們之間有了矛盾哪一次不是我先向你低頭?這一次小晴惹你生氣了,我也讓她給你道歉。”祝顔振振有詞的說着。
簡直讓瀾央忍不住笑出聲,他勾起嘴角道:“哪一次你不是抱着我沒有錯的心态來假裝向我低頭認錯?别說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哪裏不對了,你道歉,我也有不接受和不原諒的權利。我沒法去改變和控制你的想法,你也是一樣的。”
祝晴不知道是在祝顔那裏受了什麽教育,雖然是滿臉的不情願,但竟然主動上前牽住了瀾央的一隻手,搖晃着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讨厭你了,你現在不要趕走我爸爸。”
不愧是父女倆,道歉的風格都同出一撤,帶着極強的目的性,但完全沒有t到關鍵點。
瀾央挑眉道:“現在不趕走的話,是想讓我請你們進來坐坐嗎?”
祝顔解釋道:“我隻是希望我們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雖然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麽好聊的。”但是瀾央卻忽然對他們接下來的發言與表現有所期待,怎麽說呢,大概就像是路上看到一個人在吃粑粑,雖然覺得很惡心,可卻還是忍不住頓住腳步停下來看他吃完。
于是他側過身去,讓開一條道路。
祝顔明顯是放松了許多,從後拍了拍祝晴的輩,讓她先進到屋中了。
瀾央注意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看了祝顔是做好準備要來蹭頓午飯,多賴一會兒。
這個小小的心願,瀾央就看在多年共處的份上滿足他了,他也正好想看看這對父女還要繼續怎麽作妖。
哦對了,他記得祝顔是十分讨厭生魚片、壽司這些日式料理的,連帶着那幾年瀾央連芥末都沒見到過。
今天中午吃什麽呢?吃芥末吧。
“先坐吧,我讓人送餐過來。”瀾央一邊說着,一邊撿起起初是丢在沙發上的手機,給顧允之發去了一則短信。
接到了他的短信後,沒有過多久,某名送餐人員便應他的要求帶着他要的所有的東西來敲門了。
瀾央起身朝外走去,祝顔與祝晴都安安靜靜的沒敢出聲,大約是氣氛有些過于嚴肅的原因。
但很快,這個嚴肅便無法再爲此,因爲某人的到來。
“生魚片是不太好帶現成的回來,這一屜壽司你先吃着,我買了新鮮的魚蝦,現在去幫你片去。”顧允之路過餐桌邊時,手一擡将那屜壽司放到了桌面上,然後人掂着另一隻手上的一大兜東西走進了廚房。
對于顧允之的出現與他的表現,祝顔明顯是吃驚的。
“來吃吧。”瀾央指了指兩張椅子,等着那兩個人朝着自己所走的位置走過來。
他問道:“他怎麽來了?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瀾央反問道:“你以爲我們是什麽關系?”
顧允之也是曾經爲劍修,他使刀子的速度不慢,并且足夠精準,不到五分鍾的時間便端着一盤子被片成偏偏透薄的魚肉走了出來。
“這是什麽啊?”果然如瀾央所想的那樣,十分不喜歡這些的祝顔甚至都沒有讓它們出現過在自家的飯桌上,以至于祝晴一直好奇的問個不停。
她對顧允之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害怕的情緒,見到人走到身邊了,立刻丢下那管芥末,迅速收回自己的手,端端正正的一個人坐在一張椅子上。
“都好了,吃吧。”顧允之拿起一半檸檬,将它置于一隻小碟子的上方,兩隻手指施力,将汁水擠到小碟中,然後放到了瀾央的手邊。
他的确是比較傾向于喜歡用檸檬汁代替任何醬汁,顧允之做的這些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反觀祝顔,一張臉都綠了,但東西都已經擺在面前了,他又不舍得現在離開,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坐了一會兒後,祝晴的膽子又逐漸膨脹,又将那管芥末撿到手中:“這是什麽啊?”
“芥末。”隻是兩個字的答案,也讓她沒有理解,因爲根本不知道芥末是什麽,所以你跟她說這是芥末,就是百搭。
當祝晴又問了一遍這是什麽啊的時候,顧允之忽然伸出手将那管芥末沖她手中抽了出來,接着塞了一大口芥末給她。
“這是芥末,這就是芥末。”簡單粗暴明了又生動的回答。
生動到接下來都是祝晴瘋了一樣滿屋子亂跑,一邊跑一邊叫。
“隻是嘴上說去解釋,怎麽能讓她了解到問題的正确答案呢?正确做法是讓她親身體會。”顧允之重新将蓋子擰了回去,又看向祝顔,“不來一口嗎?”
祝顔将祝晴抱了回來,一邊給她喂水,他似乎是有些敢怒不敢言,卻又不想幹幹脆脆的忍氣吞聲,于是便道:“芥末這種東西就算是一些成年人也都接受不了,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在虐待孩子。”
顧允之聳肩将手上的東西丢到了一旁:“也有人很喜歡,你不吃就随便咯,反正不是我的孩兒。”
就這短時間内,祝晴怕是吃什麽都嘗不出來其他味道了。
瀾央點着頭,滿意的吃着面前的食物。